展见星无意一瞥,从熙攘人群中看见他们,立即微变了脸色。
这时候,这对夫妻已经目标明确地走到了摊位前。
中年男人板着脸,冲展见星道:&ldo;你跟着你娘过,越过越不懂礼了,见着长辈还大模大样地坐着,都不晓得招呼一声?&rdo;
妇人没说话,因为她的目光已经从行人身上移到了笼屉上,快速地伸手一掀,抓出个白胖馒头来,狠狠一口,把自己的嘴堵住了。
展见星来不及阻止,也无法阻止,她慢慢站了起来,冷道:&ldo;大伯,大伯母。&rdo;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学渣朱小九闪亮登场。
第18章
来的正是展家长房两口子,展大伯与他娶的妻子田氏。
田氏嘴堵上了,眼睛没闲着,一眼接一眼地往展见星身上盯。
自去代王府伴读以来,展见星的束脩省下了不说,每天中午还供一顿饭,这对贫家小户也是笔不小的俭省了,徐氏手头宽松起来,就变着法地替她添置衣裳鞋帽。如今时令已将二月,展见星穿着一件石青色夹袍,发髻束在乌绒小帽里,身形挺拔修长,面庞雪白清逸,虽只十二三岁年纪,已有一种初长成的矫矫风度。
田氏看得怔住了,口里的馒头都发起酸来,她直着脖子把馒头噎下去,腾出空来,啧啧有声:&ldo;星哥儿,你娘俩在城里住着,真像个城里人了,看看你这衣裳,比村头朱老爷家的少爷也不差什么了。&rdo;
她说着话,手也过来了,指缝和指甲盖里都藏着污糟,要摸展见星,嘴里不停,&ldo;这是绸面还是缎面?这么好的料子,你不想着长辈也算了,怎么也不惦记惦记你大堂哥‐‐&rdo;
&ldo;你干什么?!&rdo;
却是徐氏洗好了手,从屋里出来,一眼看见,惊得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扑过来赶着把展见星护到了身后。
田氏没来得及摸到料子还被推了一把,手里剩的小半个馒头差点掉了,恼怒地伸手指向徐氏道:&ldo;我是星哥儿的大伯娘,又不是人贩子,摸他一下还能把他摸坏了?!&rdo;
徐氏眼中这两口子实在跟人贩子没什么差别,展见星年纪越长,她越怕她女儿身暴露,叫展家人坑害卖了,因此嘴上道:&ldo;大嫂,我一时眼花了,怨我没看清,以为是生人呢。&rdo;
身子却牢牢把展见星挡在后面,不叫她上前。
展大伯看出来了,脸色阴沉道:&ldo;你们连过年都不回家,当然看我们眼生了,别说我们,明儿连爹娘都该不认得了。&rdo;
这顶&ldo;不孝&rdo;的帽子徐氏还是不敢背,勉强挤出点笑容,回道:&ldo;不是有意不回去,年节时我生了场病,星儿要照顾我,才在城里耽搁住了。&rdo;
田氏马上道:&ldo;那病好了呢?也没见你们的影子,娘可想星哥儿了,元宵的时候都还满口念叨,要不是犯了老寒腿,今天就亲自跟我们套车来了。&rdo;
徐氏一个字也不信,展老娘根本不喜欢展见星,嫌她总是神色孤清,不吉利‐‐可他们刚到乡下时是为着送棺去的,展见星刚丧了父,哪里摆得出什么喜庆脸色来?后来偶有见面,已经是闹翻过了,亲娘差点被逼改嫁给瘫子,更不可能和睦了。
&ldo;我们少做一日,下顿就不知道在哪儿了,大嫂体谅体谅我们孤儿寡母,&rdo;徐氏也不软弱,就道,&ldo;再说,我们回去,又费米粮,又要劳动大嫂做活,我心里怪过不去的,不如彼此省些事。&rdo;
&ldo;弟妹,你可别哄我,你都有本事牵挂上府尊大老爷了,还说什么日子艰难的话?&rdo;田氏啧声,&ldo;看看星哥儿这身上穿的戴的,比我们大郎不知好了多少,哪里还像个乡下小子呢。&rdo;
徐氏道:&ldo;星儿拢共也就这一两身能见人的衣裳,如何比得他堂哥,只是大嫂平时忙,不怎么收拾大郎罢了。&rdo;
田氏根本不是忙,是懒,不过她并没这个自觉,听了还得意道:&ldo;那也是。&rdo;
但她马上就想到了自己来的真正目的,紧着就道,&ldo;弟妹,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府尊大老爷那样尊贵的人物,怎么肯替你包揽事情?年前来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我们皮厚肉粗还罢了,爹娘年纪大了,险些吓出好歹来。&rdo;
不等徐氏说话,她话锋又一转,&ldo;那总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这趟来,也不是要同你计较,不过其中的缘由你可得交待清楚了,从前爹娘可怜你青年守寡,替你找了人家,你闹死闹活地不去,口口声声要守着,如今你可还是展家的儿媳妇,要是跟外人做下了什么败坏门风的事‐‐&rdo;
&ldo;大嫂,你胡说什么?&rdo;徐氏又羞又气,&ldo;我岂是那样的人,哪有你这样红口白牙就污蔑人的!&rdo;
她只以为展大伯两口子是惦记着被拉回来的家什,隔了两个月,见风头过去,不甘心才又来了,不想他们居然生出这样龌龊的猜想!
田氏不罢休,逼问道:&ldo;那府尊大老爷凭什么替你出这个头?&rdo;
&ldo;凭我。&rdo;
展见星挣开徐氏的手站了出来,冷冷地道。
田氏一时怔住:&ldo;什么?&rdo;
&ldo;是我去求的罗府尊。&rdo;
田氏哪里相信,拍着大腿夸张地笑出来:&ldo;星哥儿,你可真能张口唬人,你才多大,府尊大老爷吃饱了撑得慌来搭理你一个毛头小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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