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的另一层意思,是不想活。
默了半晌,厉挺问:为什么。
这话很模糊,像是在问为什么千方百计地瞒,又像是再问为什么一意孤行地走。
是自私吧,将自己看得很重又很轻,顾希安自知不该,又别无他法。
那时候我一心想要逃离,去哪里都好,离开了没想过回来。
她说得轻易。
不回来三个字脱口而出,好似蝴蝶的翅膀轻微一扇,却在某人的心脏上掀起了飓风。
可是,为什么。
他不死心。
顾希安抬眸,思索后,落在嘴角一个极浅的弧度。
是我太不懂事。
避重就轻地将话题结束在这一秒。
哪怕她不愿提,厉挺也心知。
顾希安所有的逃离,逞强,绝望,沮丧,不理智,全都来自于另一个人。
大三那年,京南大学的东侧门,与顾希安在校门的分界处擦肩而过。
不过惊鸿一眼,厉挺的眸光直直追随着她翩然落入别人的怀里。
那个人从一辆黑色轿跑下来,他爸有辆一模一样的,那个人西装笔挺,像是成功人士,举手投足间处处彰显矜贵,那个人甚至没什么表情,就能换来顾希安弯弯的眼尾。
她眯起眼睛笑得格外漂亮,在他抬手的瞬间与之十指紧扣,她的喜欢坦荡无遗,隔着数十米远都能清晰感知到。
记忆里最最明媚动人的顾希安,仅有的欢欣雀跃都属于另一个人。
在后来无交集的那几年里,这个画面甚至覆盖了之前所有,时时涌在眼前,脑海,生活四处。
失眠时,清醒时,醉酒时,边边角角里,每个每个瞬间。
后悔吗。厉挺问她。
顾希安轻怔了一下,而后摇头。
她说:这应该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说话间,眼里的坚定闪耀无比。
成堆的碎石,废墟里的残肢,坍塌,被摧毁的家园,流离失所的人,我所看见的景象正是如此,循环反复没有结局。大马士革的天有多灿烂,地上的腐烂就有多可怖。然后,我开始反思,我到来的意义是什么,我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刚开始的不回,是因着一己私欲;到后来的未归,是因为有未做完的事。
我们习惯利用他人的苦痛来衬托自己并不完满的人生现状。
这很讽刺,却是事实。
顾希安庆幸自己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路,不论是由什么人或什么事的推动下。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找到了另一扇窗。
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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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个虐点(可能和大家不一样
厉挺心念多年的画面,是顾希安对着江醒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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