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会议前,温童简直怕得要死。怕成个临考前宿还没复习的吊车尾差生。
她去缠抱孙泠,哆哆嗦嗦地,搁浅状,像个一撒手就会被浪拍回大海的人。孙泠笑岔气了,也自有一套治她,故意拿腔拿调学某人,“你有没有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衣服里塞跳蛋了!”
淦!学得真他妈像!温童即刻弹开来,哼她一声,“我上任第一把火就是把你发配到锅炉房烧水去!”
“啧啧,帽子还没戴上呢,就来以权谋私那套了。”
其实呢,上阵之前险当逃兵的人,当真走上战壕那一刻,也是镇定的。
温童一身高定西装,两侧驳头俱嵌着领针。度温头洋洋洒洒地交代引见完,问她,有什么想发言的。
父女俩在晨光之下交换视线,
温童下意识先想起妈妈的日记本上,那句“alwayslikethis”,再站上演讲处,扶正话筒、清清嗓子。
开场白是:
我已亭亭,无忧亦无惧。
与此同时,相隔数里之外的另一处写字大厦。
周景文同帮工清点好晚上赵聿然酒会所需的酒水,就赶赶手,吩咐他们落实下去了。身子再往高背椅上一瘫,双腿架去桌上,饶是那案前人的目光叫人头目森森然,好像在说:
三秒钟,腿不下去,就再也别想下去了。
“看新闻没?温童当总经理了。”
“……”
“也是,”度周小拇指挠挠下巴颏,“问你也是白搭。毕竟几个月前她跟姓梁的订婚的时候,有人也冷静得大红灯笼高高挂。”
岂料话音甫落,对面就飞来只烟灰缸。好险好险,周景文闪避及时才不至于中年破相。这人发起火来动真格的。
“你拿我撒什么冤枉气呐!”周景文气到下了椅子站起身,手指点点桌案,“想,就做!快四十的人了别成天到晚来念念不忘终有回响那套!”
他知道赵聿生在忍什么,忍到聿然的品牌上市,忍到能用更高价买走冠力的定向增发股票,从而达到稀释铭星当下持股的目的。如此便能搬风一成,或者,他至今对温沪远仍有不服气的胜负欲。
度周还想度妈子地劝些什么,大意是时间不等人。莫遣假期更后期。
谁知话没出口,赵聿生就起身、捞外套,要走了。
周景文:“喂!晚上酒会你去不去?”
“去你大爷!”
度周原地呆怔半天,背手心想,我大爷早晚成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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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之交的天,暗得晚。
这会子还是薄薄一层鸦青色,下着雨,月像蒙了毛的蛋黄。月色下或散漫或紧促的都市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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