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的尴尬,傅九衢视若无睹。
他将缰绳交给身侧的孙怀,慢悠悠下马,拢一拢氅子,慢步到辛夷面前。
“行远离京前曾经说过,小嫂若有改嫁之意,当应许之。”
傅九衢个子很高,这个角度的他,辛夷实在很难找到形容词来描述,很艳色、很清雅,很欲,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坏……
大概这就是纸片人的魅力吧?
集顶级画师之长,用最好的技艺来勾勒,不可方物,世上无两。
只可惜,不是个好人。
辛夷眼波微动,哼声一笑。
“郡王看我,像是吃不起猪肉的样子?”
傅九衢“嗯”一声,是疑问的语气。也许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又或是惊讶于辛夷淡定的反应,这一个嗯字便在喉间辗转,低哑缠绵。
辛夷心尖一麻。
这种被人撩拨的感觉,让她喉咙莫名干痒。
“郡王,我和三郎情比金坚,我不改嫁。”
傅九衢低笑,“是吗?”
雨滴从药铺的屋檐上滴落下来。
傅
九衢眼睛半合,睥睨着她。
一种微雨清露似的香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辛夷的鼻尖。
这是取木樨、蜡梅、海棠等物炼制而成的一种香胰子,最是风雅有情致。
但芬香里,夹杂着隐隐的中药味儿……
辛夷忽然有点想笑。
“我的终身大事,不劳郡王操心。倒是郡王的暗疾,我或许可以助力一二。”
她说得平静。
傅九衢的身姿却有一瞬的凝滞。
雨雾里幽冷的光色,勾勒出他渐渐晦暗的脸,嘴角噙着的一丝笑,衬得那近乎惨白的肤色,令人生寒的冷。
四目相对。
空气怪异地粘稠起来。
辛夷眨了下眼,“郡王,我们做个交易吧?”
·
从汴京城东水门出来不过十余里地,就到了张家村。
这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姓张。张巡家的宅子临水而建,一座青砖黛瓦的二进院落,住着十余口人,河边的木岸与邻里相通,水渠上的便桥那一头,就是从京城来的官道。
灵棚搭在张家宅子的前院,三根一丈余长的丧幡高高竖立着,裹着的白布在寒风中飘荡。
鼓乐通天。
灵棚里外坐满了村邻和宗亲。
看到辛夷跟着张家人回来,同行的还有一个前呼后拥的年轻郎君,一看便知是富贵窝里来的大人物,亲邻们眼里充满了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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