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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他复望向窗外,微眯着眼道:&ldo;就是要打草惊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不是喜欢当赏画人么,本君这次也叫她当一回画中人。&rdo;

第35章

牟尼神璧居然现身了,这惊天的秘闻几乎一瞬传遍云浮大陆,连蜗居在荒野的崖儿和胡不言都得到了消息。

外面下着雨,万千银丝悬针一样簌簌落进湖里,激起一串又一串涟漪。两个人并肩坐在山洞前,胡不言叼着长长的茅草剔牙,崖儿正盘腿吃龙葵,两双无神的大眼,俱呆呆望着远处的山水。

&ldo;落到大食鬼蜮的手里了,哪儿来的呀……&rdo;崖儿喃喃。

胡不言说:&ldo;万户侯府完啦,据说就是从那里掏出来的。五大门派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结果居然便宜了大食人。&rdo;

大食洲,云浮十六洲之一,地处偏僻,和其他几洲来往不多,以施毒炼蛊著称。这些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想引蛇出洞。江湖上人人凑这个热闹,起先还都是将信将疑,现在实物出现了,武林里的正邪两道便都疯了。人的脑子一热,就容易丧失判断力,崖儿和胡不言镇守在王舍洲进出的关隘,不下雨的那几天,峡谷之下烟尘弥漫,全是马蹄扬起来的浮土。

胡不言说:&ldo;别等了,干不干?&rdo;

她又丢了颗龙葵进嘴里,拿牙轻轻一磕,顿时一股新鲜的酸味在舌尖爆炸,她吸了口气,&ldo;不干。&rdo;

&ldo;为啥?&rdo;胡不言不明白,&ldo;卢照夜那里总得交差,你不是想拿神璧换那个要紧的消息吗,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rdo;

崖儿看了他一眼,他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其实一直不知道她的身世,更不知道神璧一直由她保管。原本她是想弄个假货来糊弄卢照夜的,结果别人快了一步。她知道这是个圈套,所以显得意兴阑珊,但胡不言不知内情,就觉得十分难以理解。

她垂下眼,把散落满地的小蒂归拢,捋成尖尖的一堆,慢吞吞问他:&ldo;不言,你喜欢钱吗?&rdo;

胡不言想都不想就说喜欢,&ldo;有了钱可以锦衣玉食,可以让女人趋之若鹭。&rdo;

她撇了下嘴,&ldo;是趋之若鹜,你该多读点书。&rdo;

胡不言嘿地一笑,&ldo;我没读过书都这么聪明,要是做上学问,你家澜儿就该退位让贤了。&rdo;

崖儿听得一怔,起先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澜儿是谁,待想明白了,横眉立眼的就要揍他。

胡不言抱住了脑袋,&ldo;紫府君是不是有受虐的癖好?否则像你这么有钢火的女人,他怎么看得上!&rdo;

崖儿改拳为指,在他额头上崩了一下,&ldo;因为我长得漂亮。&rdo;

于是换来胡不言的讥讽:&ldo;肤浅!&rdo;

她闲闲调开了视线,偶尔回想起那时的事,自己也会觉得惊讶,哪里来那么多的甜言蜜语,灌足了紫府君迷魂汤。她觉得自己也许已经把一辈子的温柔都用尽了,对别人再也不会花那样的心思。一个人能否吊起另一个人的胃口,也得讲缘分。就像卤水点豆腐,她看见那个人,自然而然便想亲近,想纠缠。拿到图册虽是最终目的,但过程并不令她别扭和痛苦,更像是心甘情愿。

可惜,闯下大祸了,区区数十日的耳鬓厮磨,其实说到底彼此还是陌生人。

胡不言仍旧纠结于钱的问题,反复问了自己好几遍,最后总算得出结论:&ldo;说到根上,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钱。我的这点追求……&rdo;他悲凉地望着崖儿,&ldo;是不是很没出息?&rdo;

崖儿不是临水照影的闺阁女子,对于这种实在话没有任何大惊小怪的反应。她点了点头,&ldo;狐狸精喜欢女人是天性,这点可以理解。&rdo;说罢轻声道,&ldo;我给你看样东西。&rdo;然后在胡不言糊涂的一声唔里,那对神璧飞驰而出,回旋在朦胧的雨幕下,幽幽发出青紫色的流光。

胡不言睁大了眼睛,&ldo;这是什么?&rdo;

崖儿淡然笑了笑,&ldo;牟尼神璧。&rdo;

胡不言看她的神情像见着了鬼似的,&ldo;兜了这么大的圈子,神璧在你身上?&rdo;

她嗯了声,&ldo;见不得光,我爹娘就是因它而死的。&rdo;于是把身世和盘托出,还有这些年的心路和遭遇,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了,真是说得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胡不言全程半张着嘴,像在听一个古怪的笑话。等她全说完,他礼貌性地感慨了一下:&ldo;果然坏人都有很可怜的身世啊!&rdo;为防挨揍,眼疾手快跳开了。

雨哗哗地下,天地间一片雾霭,他的总结陈词很有良心,八字大开站在山洞前,拍着胸脯说:&ldo;你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说明很信得过我,我老胡感念你这片情义。起先我不太明白你的做法,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看重热海公子提供的消息了。假神璧在大食人手上,反正这个消息人尽皆知,咱们不如将计就计。我去把那个假货弄回来,让你名正言顺交给卢照夜,这样既能换回消息,又把火引到望江楼,一举两得,你看怎么样?&rdo;

崖儿似笑非笑看着他,&ldo;你去?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rdo;

胡不言说怎么,&ldo;你别小看人,单打独斗我不行,钻空子抖机灵,那是我的强项。&rdo;

可惜现在和波月楼失去了联系,否则应当传话给四大护法,让他们出马才对。反正神璧现身,她不能亲自去,胡不言愿意代劳正合她意。于是召唤了撞羽,让他陪胡不言一同前往。胡不言上下打量这相交不多的少年,&ldo;他?&rdo;

撞羽向她揖手:&ldo;主人放心,属下一定全力办好此事。&rdo;然后向胡不言一笑,&ldo;胡公子,请吧。&rdo;

胡不言拽下嘴里的茅草,狠狠掼在了地上,&ldo;若行动失败……&rdo;拿脚尖踩了几下,两指一比,&ldo;就如此草。&rdo;

一狐一剑潇洒离去,崖儿定神坐了良久,复把剩下的龙葵一颗一颗都吃完,这才站起身来。

入夏的雨,来去都很快,将到傍晚时差不多停了,只余零星的几点,似是而非地拍打在脸上。崖儿带上朝颜离开了山谷,要不是为了换取卢照夜的内幕消息,她应该早就离开王舍洲了。可气的是波月楼竟然被紫府君占用了,这神仙大概经过多次打击,已经到了发疯的边缘。不在放荡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

紫府的人乔装之后,依旧在城内巡视,当初她在碧梅扫了三个月的地,有些面孔还是很熟悉的。小心躲过他们的视线,她换上金缕裙,覆上了金珠镶边的面纱。望江楼里吸纳了很多异邦来的舞姬,个个都是这样的打扮,如果不细看,没人认得出她。

阔别繁华多日,果然还是这灯火如织的市井最适合她。先前藏身在荒郊野外,日子几乎淡出鸟来。她像一只蛰伏千年的妖,吸不着阳气就快枯萎了,一旦重回人间,便每个关节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一猛子,扎进了酒池肉林里。

望江楼的前罩楼是作筵宴宾客之用的,和后面的画楼只隔五六丈距离,以悬空的三条便道串联。虽说相距不远,但两楼的景象却大不相同,前楼如同寻欢作乐的荡妇,后楼仿佛遗世独立的处子。崖儿跟随几个换装的舞姬上了便道,往长廊那头去,走到拐角时身形一闪,便隐入了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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