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娘从来不是有安全感的人,只有在李承胤身边才能稍许安心,可是因为他现在的反复无常,让她连最后的安心都抓不住。
“我想过培养你们,可是整整三年,我没有在你们身上看到长进,如今我也没时间给你们成长了。”温娘握紧手里杂书,靠在环椅上叹气。
遇刺一事至今都没有查出凶手,经手查办的人都是李承胤亲信,不大可能是那些人查办此事毫无头绪,亦或者欺上瞒下,那就只能是牵连甚广背后的人暂时动不得。李承胤那人初见如清风如明月,相处久了才知道他骨子里偏执可怕得瘆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温娘能感觉似乎要变天了。
“你也看到现在的情况,我在宫里背后无所依靠、如履薄冰,可用之人甚少。但我这人一向护短,待我真诚之人,我亦真诚待之,你可懂?”温娘目光灼灼望向浮碧,都道她这位皇后脾气温顺,驭下宽和,脾气再好的人逼急了也好亮出爪牙。
浮碧被说得心神一震,抬眸回视温娘,清晰咬字道:“奴婢是娘娘的人,娘娘好奴婢才能好。”
“起来吧。”温娘将浮碧扶起,“这段时间凤兮宫闭宫,我要好好养伤,外面是风是雨就任由它去。”
浮碧突然脑中闪过丝光,昨儿她们忙着照顾娘娘,没来得及细想别,被这么一提醒,她想起皇上是从贵妃宫里出来的。
娘娘的病真不是为了破坏贵妃侍寝故意为之,但是贵妃肯定不会相信,恐怕就来宫里其他人也没有几人信,“贵妃岂不是更加恨皇后娘娘了?”
华阳宫明间内,娴静优雅的女子半靠在檀木云母石榻上,杏眼弯弯的悠悠感叹:“怎么能不恨呢。”
旁边的侍女见宜妃听得起兴,说得越加兴致勃勃:“皇上听闻皇后生病,丢下贵妃急忙跑去了凤兮宫看望,太后也站在皇后那边,现在这事满宫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这回贵妃赔了夫人又折兵,脸面全失了。”
“拿了宫务丢了面子,不知道贵妃娘娘觉得值不值。”另一侍女语气满含嘲讽。
当时皇上皇后秋狩不在宫里,贵妃把持着宫务,导致满后宫的人都以贵妃为尊,之后皇后受伤未回宫的那段日子,容贵妃更是肆无忌惮,哪个娘娘的日子都不好过。
宜妃捧着瓷杯吹了吹上面浮沫,随后浅尝了口茶,“其他宫里如何?”
“娘娘猜测得不错,淑妃得知皇后娘娘尚在病中,不用人请安,还是着人去凤兮宫,在门口请了安才回玉棠宫的。”
已经有人打了头阵,她也就无需担忧自己当出头鸟,“就算现在无需给娘娘请安,但身为妃嫔该尽的心意本宫还是得尽到。”宜妃放下手中瓷杯,转头让侍女备上名贵药材,送去凤兮宫。
只是她话虽说得如此漂亮,但眼底看好戏的神情怎么都遮不住。容昭枝素来傲气,高高在上看人,本来没坐上皇后之位就恨她得她牙痒痒,这回还不知道怎么闹腾。
第10章相处哄人高兴的话听听就够了不能入心……
宫务在容贵妃手里,李承胤没有露出让容贵妃把宫务还给温娘的意思,温娘也没着急的要回来,反而是踏实的安心养病。
倒是浮碧被温娘这么一提醒,猜到容贵妃极有可能闹事,顿时心里紧张得不行,有些草木皆兵了,面对容昭枝人恨不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温娘看她紧张兮兮的,趴在窗台上噗嗤一声轻笑出来,像是做了坏事得逞的小野猫。
“娘娘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月宁端着托盘进来,恰好捕捉到温娘笑意盈盈的脸,弯眉似柳叶,眸如漆墨,眉目宁静舒展,仿佛宫里风波于她而言毫无影响。
温娘摇了摇头,不是想到事情好事,她点了点自己唇畔,“这叫做有人在意的高兴。”
月宁被她的动作逗笑,道:“我们都在意娘娘呢,这不娘娘该喝药,月合就催我赶紧端药来了。”她托盘里正摆着碗黑漆漆浓稠的汤药,看着就没有想喝的欲望。
可温娘接过药碗感觉药正正好温热,眼睛都不眨的直接往嘴里灌,喝药在她这儿跟喝水似的。
温娘养病一养就是大半月,自入冬开始就不停地下雪,天气愈加严寒冷酷,朝中气氛也是愈加不好。
总能听见昨儿李承胤训责了谁,今儿训责了谁,都说后宫不得插手朝堂是,可是家里稍微能使上劲的后妃,身处后宫就能听到外面的事,朝堂的事还是能直接蔓延到后宫里。
因着前朝紧绷,后宫平静了下。
这段时间温娘借着养病的借口,就守着凤兮宫哪儿都不去,倒是李承胤来得勤快些,好像之前他的冷待全然不存在。
“娘娘,皇上来了。”
温娘听得月宁禀告,正准备起身行礼,李承胤已经阔步从外面进来,不等她行礼就牵过温娘的手,捏了捏柔若无骨的指尖,“朕听下面的人说容贵妃来过?”
哪怕知道他对自己不如以往,温娘还是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一如既往地语气与动作,偏头哂谑,道:“都说了好生养病,先前刚回宫那阵,宜妃和淑妃派人来请安我也没见,现在可不好厚此薄彼,还是说皇上怕我欺负了您的好表妹?”
从进宫开始,容昭枝就自认自己为李承胤表妹,当然确实往上面走几辈往下牵扯,是能扯到表哥表妹上,重点是容家在朝中乃文人之首,从先帝开始大启就重文抑武,文人风气颇重,朝堂大半文官皆出自容家,所以容昭枝说这话也不是没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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