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一旁的倪思霖走过来紧张的补充着,“额头上缝两针,刘海遮一遮,看不出来的。”
受伤,额头,缝针。这些炸弹轰得我血压飙升,捏紧拳头,压住自己胸口已经被点燃的火山:“这周五她马上要公演了,额头缝针,岂是遮一遮就能掩盖过去的。”我转向柯蓝,脸色拉黑,压低自己的气焰:“庆功宴怎么变成了殴打事件?”
柯蓝有些为难道:“本来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只是后面。”他闪烁着眼神,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陆帆说了你几句,蒋依依怼了回去,大家喝了点酒,没控制好,就推搡了起来。张思瑶被推在地上,额头被碎的酒瓶划伤了。”
我将目光收回来,看向蒋依依,她委屈巴巴的看着我点点头,然后口齿不清着:“对不起。”
我吐了口气,扫了眼在场的人,大家不是红着脸就是红着耳,不好意思的避开我的目光。千万只蚂蚁在我的心头啃食,焦灼的问着:“陆帆呢?”一身的火气,真想找个地方喷发。
柯蓝抬起头,往走廊看去:“他,去厕所了。”
我正想去厕所,张思瑶额头顶着纱布,衣服上还残留着血迹,精神不佳的从急诊室走出来。看得我更是怒火中烧。
蒋依依冲过去扶住看似要摇摇欲坠的张思瑶,眼珠子又滚落了下来:“瑶瑶,你没事吧。”
张思瑶摇摇头,看看我们,向我打招呼:“苏娜,你也来了。”她也看出大家的气氛不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这么严重的事被张思瑶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揭过,更是让我火上浇油:“你马上就要公演了,你是主角,你是全场的焦点,你怎么给观众解释额头的纱布。”
越说我的火气越大,使劲拽紧拳头,盯着眼前这个鬓角还挂着斑驳血迹的人,恨不得把那块纱布扯下来贴在我的额头上,恨不得受伤的是我,恨不得让时间倒流,我自己的事,就应该我自己去处理。假手于人,终是累人累己。五脏六腑如被油煎。
没见我发脾气的蒋依依被吓住了,僵住了,低低地喊了我一声:“苏娜。”然后走过来抱住我,拍着我宽慰道:“你别哭,是我们自己不小心弄受伤的。”
我迷糊着视野,看不清张思瑶的表情,但是我心里清清楚楚:“但,是因为我。”因为我的缺席,让陆帆对我意见颇多。
他们的口角,只是一根导火线,点燃了他对我的不满,连累了无辜的第三者。我能不自责,能不愧疚,能不埋怨。心痛,好似被两个人用力的绞着。如果眼泪能涤清伤口,我愿意泪水长流,洗清自己的过错与悔恨。
“对,对不起。”陆帆湿哒哒的脸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不知道是流淌过的泪水,还是清醒自我的自来水。他僵硬的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颓丧着头,声音有些沉重。
我真想把自己握紧的拳头用力的砸向他的脑袋,他却先一步九十度躬身:“对不起,是我酒后鲁莽了,医药费、营养费,我会出。”
喧闹的急诊厅因为这一鞠躬而有了一秒的静谧,然后继续各自喧嚣。我即将奔涌而出的火气被压回了胸口。苦涩的咽喉不知道该吐出什么字。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张思瑶,她作为受害者主动站出来:“不打不相识。再说了,大家都有失言。这点伤,过几天就好了。”
“瑶瑶。”哭泣包蒋依依又拉住张思瑶的手,低声着,“是我不好,不应该不听你的劝。”
张思瑶趁机教育蒋依依:“下次记住了,莫要酒后逞强。”
蒋依依立马站直了身子,对张思瑶信誓旦旦:“我以后不喝酒了。”
张思瑶笑道:“让你戒是不可能,以后少喝两瓶,别再贪杯喝醉了。”
“一定,一定。”蒋依依就像一个做错事被原谅的小屁孩,认真的点头。
一旁的我火气又散了不少。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都各自回家吧。”事态算是和谐了,柯蓝招呼着大家。
我瞥了眼陆帆,他垂着头跟在最后。我则走在张思瑶旁边:“要不要给郭导打了电话。”
张思瑶笑道:“在里面就打了。”
蒋依依惊呼着:“那郭导怎么说?”
“郭导说,明天让化妆师给我试试妆,看能不能遮住,要是遮不住,就换个发型。”张思瑶突然眉头抽动,看着蒋依依。
蒋依依立马关心着:“疼吗?我去给你买水,你把止疼药吃了。”说着,她就四处张望,向附近的便利店跑去。
张思瑶转身:“你们都被吓到了吧,没事,天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学校。苏娜送我回家就可以了。”见大家徘徊,她又接着说:“真的没事,两针而已,你们不用担心。”
柯蓝牵着倪思霖的手:“那,我们先回去。苏娜,你们到了说一声。”
我向他们点点头,他们一步三回头,步履沉重的离开。最后只剩陆帆。他的手紧张的在裤缝上摩擦,上下唇瓣开开闭闭,不知道说什么。
“你也回去吧。明天还有课。”既然陆帆不说,我就开口了。他抬头看了眼我,又快速扫了眼张思瑶,没有动。夏夜的风凉凉的,吹小了我心里的火焰:“医药费,算了再给你说。今天,你先回去吧。”
陆帆慢慢抬起头,胆怯看着我们俩,好似我们是两头狰狞的怪物:“我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今天,是我太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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