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我扭动着脖子走到阳台,高缪子从后面抱住我,下颌正好搭在我的肩头上,她温软的语气打在我的耳边:“怎么,舍不得?”
今天,连大嘴巴吕苏也走了。片场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也落寞了不少。我看到匡思宇的眼里都少了几分星光。
放眼望去,绿色的是参天的银杉,黄色的是高矮不一的楼房。不知道撞翻了谁的墨盘,天,由灰到黑。
我的身子轻轻向后靠去,嘴里低语着:“时间,好快呀。”一晃快三个月了。大家兴高采烈匆匆而来,奔扑一场盛宴,然后又挥一挥衣袖,急急离去,赶往下一场宴席。时间,不回首,不觉得,一回首,发现,它真经不起流逝。
高缪子搂着我的手慢慢收紧,轻轻在我耳边叹了口气:“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耳熟,回忆一下,我放松心情倚着身后的人笑了,手覆在高缪子的手上,注视着视野越来越不清晰的远方:“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书还没有背完,高缪子替我续上了:“他们走了,有再聚的时候。”
是呀,人生何处不相逢。只要想,我们随时都可以再聚。心底的那抹愁思被高缪子这股清风吹散了。
我靠着她,欣赏着泼墨的夜空如何袭卷大地,大地的灯火如何点亮它的孤独。身后的人没有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陪着我看星星看月亮。
“卡!”郭导终于喊出最后一声卡。
我和高缪子对视而笑。第二部戏终于结束了。我轻轻地告诉她:“缪缪子,辛苦了。”
“娜娜,辛苦了。”高缪子微微翘起嘴角,眼里是无数星光。
我牵着高缪子的手退出镜头,郭导满脸笑意的走过来,拍着手赞叹着:“不错不错。你们俩往镜头前一站,就是满屏的粉红泡泡。”他还用剧本敲打着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着:“我敢保证,剧一播出,你们俩稳坐cp榜首。”大笑着,他又伸出手,突然绅士着:“恭喜你们,杀青了。”我先和他握手,高缪子紧接。
副导急匆匆捧着两束花跑过来递给郭导,又由他亲自送给我们。
我们刚接下,副导又急匆匆招呼大家聚过来,例行公事般留影。
我和高缪子被簇拥在中间,一边捧着花,一边牵着手,对着镜头,跟着大家一起喊茄子。咔嚓一声,留下了我们的笑,却留不住我们的笑声。
化妆师抽泣着鼻子向我走来,然后直接扑进我的怀里簌簌着:“娜娜,我舍不得你。”心底升起声声伤离别的我还没有开口安慰,她又从我的怀里抽离,麻溜的转而投入高缪子的怀里,话还是刚才的话,只是她抱着就不撒手。
我看着高缪子,她看着我,无奈之下,我将她的花束接过来,任化妆师尽情的环抱这个小宝贝。可能是有了第一个,第二个便准备上了。最后演变成了大家排成长队,等着和我们相拥而别。惹得郭导都跺脚吃醋了,悲切的氛围一下子又欢腾上了。
午饭,大家跟木头似的坐在位置上,喷香的饭菜也失了魅力。大家都知道,这顿饭后,就真的是挥手作别了。看着桌上的同事,个个都被打蔫了。眼睛扫到郭导,他是一个列外。只见他一筷子接一筷子,大家一口还没有开吃,他就已经干完一碗饭。
与我眼神对视后,郭导更是嚼着饭督促着:“赶紧吃,再不吃,就凉了。”见大家没动筷,他又絮叨上了:“别这么矫情,一会儿上了车,可别吐。”温馨提醒后,他又大快朵颐。
细想他的话没错,我端起碗递给身边的高缪子:“多少吃点。”我递的她自然得接。见我们俩都开始动筷了,大家也陆陆续续吃上了。
郭导热情不减:“这红烧肉不错,还有宫保鸡丁,别客气,多吃点。”
我瞟见高缪子跟小鸡啄米似的慢吞吞,干脆夹了块糖醋排骨给她,眼尖的郭导又补了句:“糖醋排骨也好吃,别浪费,我们要把光盘践行到底。”这豪情,并没有激起多大浪。
打了个嗝,郭导舒坦着:“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溜达会儿。”便起身,他还边顺着自己的气,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坐我旁边的副导哀叹了一声:“其实郭导也挺好的。”
“是呀是呀。”对面的剧务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上一次我不舒服,想请假,他二话不说就给我多加了一天。”
说完,她努力的多刨了一口饭,用力的嚼着,好似吃的不是大米饭,而是小石子儿。
“好舍不得他呀。”副导又叹了句,“听说,导完这部戏,他又要回剧院了。”
美工师傅撇着嘴:“怎么好导演都喜欢往剧场跑。”
“nonono。”剧务摇着手,“有些导演,我就希望他一直待在剧场别回来。”
“你说的是陈导吧。”副导呵呵一声,“他的威名,我也是有所耳闻。”
剧务放下碗筷,开始大展拳脚的比划上了:“你们可不知道,那个陈导可是有名的恶鬼。场场戏都可以怒目金刚,指着别人脱口大骂。不知道骂哭了多少小年轻。”听到这里,我心底一沉,眉头一紧,端着碗静止不动,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差点脱口而出。剧务话锋一转,让我柳暗花明:“不过,他就是嘴巴毒点,心肠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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