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初家父女落坐,此次家宴人算是齐了。多乐受了帝王的眼色,离开了片刻,回来时,美?酒佳肴一样一样上桌。各种香味糅合在一起,一寸寸充斥此间,无论台面下存了什么心?,这一刻氛围是不错的。
酒一上桌,帝王还没落令开动,那位百无禁忌的二皇子便自斟自满地喝了三杯。离得?这般近,帝王想装看不见都难,他当即皱起了眉头,不甚明晰,但于坐的哪个不是擅于察言观色的主儿,看到?此情势,都觉得?二皇子危。但这不是活该吗?平时也就算了,今次有朝堂肱骨在场,还是帝王未来亲家,他能容得?下才奇怪了。果不其然,帝王在凝了他须臾后,便冷声开口,“胡闹什么?”
直接斥责,并未有因为初家父女在而给他留面子。
不想,闵延諭等的就是这一声,于众人凝望中起身,踱出位置。末了,跪倒在了帝王面前,额头贴实地面。十数息后,他抬头,俊脸冷肃,惯常的随性再?寻不到?。
“父皇。”
他低而由衷地唤了声自己的父亲,饱含在里面的情绪令人动容。
这一声,似带着?神妙的力量叩动了惠帝藏在层层冰层下的心?。心?脏应激跳动了一下,比寻常沉了许多。这般异动让惠帝意?识到?,他伤痛时,他的二皇子也未见得?好。他也是无辜,孽不是他造下的,却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的笑和宠溺。愧疚开始泛出,高坐九五至尊之位的男人也是无法抑制,也因此陷入了沉默,没再?继续骂这个孩子。
闵延諭经由惠帝的反应,心?知父亲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儿子的。或许更应该说,他一直在尽力的爱他守护他。不然,他怎能一次又一次出宫玩耍,就算同城中纨绔打架大荒唐,都不曾真正受到?责罚。
当这些念头夯实时,他禁不住弯了弯唇,似儿时那样,对着?父亲笑。
纯粹,饱含了对父亲的敬重和爱意?,“父皇,儿臣方才喝酒,是想借酒壮胆。”
说完,再?拜,“儿臣有喜欢的姑娘,想娶她为妻,请父皇为孩儿赐婚。”
目光在闵延諭的头顶心?停了会儿,惠帝才开口,“哪家姑娘?”
闵延諭:“北境洛氏,家中只剩她一人。”
这话一出,惠帝和众人终于知道闵延諭为何要喝酒壮胆了。皇子正妻,几时也没有平民?。他的请求,若成?了,就是在破例。
只是惠帝,似乎并未有生恼,微怔过后,他凝着?闵延諭,低而柔和地问道,“你可?知,有时候差异是可?以杀人的。”
一个平民?女入了皇家,她之后所有的经历都是崭新的,她必须从头开始学习、适应。成?功了,是幸福。可?若是失败了,轻则生出一对怨偶,重则,赔上一条性命。
“你能受得?了,心?爱的女子因你而死?”
闵延諭很难说清楚父亲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但有一点,他很确定。这些话是淬了浓浓伤感的,仅仅是贴着?他的耳,他的心?就开始生疼。他不禁有些恨伤死昭妃和七弟的人,本来,所有人都能幸福的。
暗处,他艰难地压了压情绪。
“她不会死!我会护好她,也笃定她会为我勇敢。她是我见过,最有韧劲儿的姑娘。”
“求父皇赐婚。”
“孩儿想像寻常人家的儿郎一般,婚姻得?父母祝福。即使外?出开府,也有家为归处。”
话到?这里,娴妃那双漂亮的眼儿开始泛泪,她的这个傻儿子,这回,还真是叫她这个做娘的刮目相看。想儿子幸福的念头让她再?也坐不住了,她也出了位置,末了,跪在了孩子的身旁,面向?惠帝,
“陛下,臣妾入宫至今,一直谨守本分,认真教养两位皇子。家兄多年来一直镇守西边边境线,不敢有片刻松怠。我们从未向?陛下索要些什么,今次,请陛下看在过往种种的份上,允了諭儿。”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我都该知晓,爱意?这东西同地位家世无甚关系,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半点勉强不得?。”
“陛下,諭儿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娴妃出面,甚至不惜搬出兄长?,等同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帝王架到?了高处炙烤,多少有点持功逼迫的意?思。搞不好,她和闵延諭都要挨罚,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这辈子算是完了,她必须让她的孩子幸福。
哪怕,是要拼命。
初夏静静地看着?,某一瞬,她忽地凑近父亲,轻声向?他,“爹爹,可?否帮帮二皇子?这洛姑娘,我救过她,是个极好的姑娘。”
初明川凝向?女儿,稍许静默,他低唤“陛下”,随即走出了位置。
朝惠帝行?了躬礼,他抬眸面圣,“这洛姑娘是北境人士,同初初有些渊源,内子也很喜欢这姑娘。若是陛下和娴妃娘娘肯,我和内子可?收她做义女,让她以初家二姑娘的身份出嫁。”
“如此这般,二皇子能得?偿所愿,臣的初初未来入了宫也能有亲姐妹照应着?。臣和内子远在北境,也能安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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