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耳边是笔记本键盘声,轻巧而规律。
陆哲淮最近不太得闲,忙着协助老教授翻译一部最新的工程学著作,每天要看很多德文书籍,还得按时完成工作量。
坐惯头等舱的人陪她坐经济舱,只能在座位紧排的小里办公,怎么说都算放低姿态。
她出现之后,陆哲淮好像改变了一些细节,难以数清,但都有迹可循。
只是不知道今后如何。
夜间航班的氛围总让人昏昏欲睡,盛栀夏扫清一些倦意睁开眼睛,微微偏头看他侧脸,目光沿着他清峻眉峰缓缓向下描摹,落在他深灰色开衫的某颗木纹纽扣上。
“你不困吗?”她低声问。
“嗯?”他停下手中事务,温柔地与她对上视线,“不困。”
她看了眼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德文字体,晃得她更想睡觉:“这个得翻译多久?”
“快的话几个月,但后期需要校对,说不定还得改。”他温声道。
盛栀夏颤了颤眼睫,小声应了一下,靠着椅背沉沉合眼。
陆哲淮看她一会儿,轻点按钮关了阅读灯,将她身前的小毛毯往上盖一些,编辑到一半的文档也点了暂存,合上笔记本。
座椅排得紧的好处之一是,陆哲淮可以一手扶着她的脑袋将她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安心休息。
木质香清冷沉稳,盛栀夏的倦意又浓几分。
她感受由体温带来的暖意,脑袋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
陆哲淮低垂视线,若有所思地托起她右手手腕,指腹在腕骨边缘浅浅摩挲。
“回去把手绳戴上吧。”他在她耳边沉声说着,尾音缱绻模糊。
盛栀夏将睡未睡,意识还有一分清醒,挑着重点问:“那根手绳不是酒店送的吧”
陆哲淮牵着她的手,十指缓缓相扣,暖意相融:“以后告诉你。”
“好吧那你别忘了。”她细声细气地说。
陆哲淮心跳沉稳,顺着柔软衣料落至她耳畔,让她将航程交给一个短暂模糊的梦。
沉睡前听见前排旅客小声谈着八卦,说哪个朋友的亲戚与某背景特殊的三代谈恋爱,最后男方与别人订婚,女方做了他好几年的情人。
从始至终,男方什么都给了她,却唯独不能给她一个名分。
两人从国内纠缠到波兰,一年又一年,过着在他人眼中有违道德、半清醒半沉沦的生活。
像听完一个遥不可及的故事,盛栀夏昏沉想着,或许就是这样的,那些成年人的感情,凌乱才是常态,哪能理得清。
现实有很多不期而遇,也有很多事与愿违,谁也说不准以后。
她发现陆哲淮很爱说“以后”,好像漫长的未来都与她有关。
不过以后究竟是什么样,她现在不愿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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