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倒是让李枕去了,但银子是他给的,给完了酒菜钱后,又多给了李枕一笔封口费,李枕接过时还觉得莫名其妙,但等他去了趟回来后倒是吓得魂都出来了。
李枕夸张地和岑妄道:“我看到柜台前那个身影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于是走近了细细一看,这不是桑萝吗?吓得我差点腿一软就跪在了那里,还以为桑萝还魂了。”
岑妄瞪他一眼:“怎么说话的?”
李枕道:“我倒要问问你,你怎么说话的,这样的事竟然都不与我支一声,我看你也知道人根本没有死,你这还有意义吗?”
他指的当然是岑妄为宁萝披麻戴孝的事。
岑妄闷声道:“怎么有意义?我是真的没有娘子了。”
李枕心道,你可不只是没有娘子,你娘子还跟别的男人成了亲,小日子过得挺甜蜜的。
这样一想,李枕觉得岑妄更惨了,娘子在那洞房花烛,鸳鸯帐中度春宵时,而他寒衾孤枕,冷衣粗食,好不可怜。
于是李枕看着岑妄的目光不自觉地充满了同情,岑妄受不了他这目光了,问他:“酒楼里一切还好?”
李枕听出他话语里的关系,语气就更加同情了:“一切都很好,看得出桑萝对酒楼很上心,装潢得很好,菜色也很精致,虽然开张没多久,但食客很多,也没见着有谁闹事,毕竟还有林深在那,对不对?”
他言下之意是想说有林深这个夫君在,实在轮不到岑妄去关心桑萝,但看岑妄的神色便知道他是完全未理会到这层意思,
岑妄只是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很好。”
李枕不自觉泼他冷水:“看得出来,桑萝与林深感情深厚,她一点也不嫌弃林深的过往,剩下的饭菜她都没有当泔水卖掉,而是都救济给了窝棚里的乞丐,她从前有这样待过你吗?”
没有。
甚至于,那时岑妄还当宁萝是个没有心的人。
只可惜,在这些日子自虐地回忆中,岑妄已经麻木,李枕的这些言语伤不了他几分,所以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李枕道:“现在她叫宁萝,和桑家已经没了关系,别叫错了。”
李枕瞧着他,只觉他已经病入膏肓,彻底没了救。
但宁萝这酒楼并没有开得很安稳。
大约是半个月后,酒楼里负责给窝棚送饭食的伙计一去不复返,连人带家伙都没有回来。
那时已经很迟了,宁萝收了店后又等了他一个时辰也没把他等回来,直觉是出了事,她先叫其他伙计又沿路去寻了一遍,也没见着身影,问起几个乞丐,都说是早就回去了,这时候还没到酒楼是不应该的。
宁萝又赶紧去他家里问,家里人都说没回去,宁萝意识到大事不好了,因此赶紧去报官,只是衙门里已经没了人,自然没有人应答。
宁萝看着两扇紧闭的高门,知道失踪这样的事,拖得越久越不妙,于是她和几个伙计满城寻了起来。
宁萝的想法很简单,伙计是为她干活时不见了的,她作为雇主,于情于理都不该放下伙计不管,因此她愿意通宵去寻那伙计。
但事情就是凑巧,宁萝与唤月打着灯笼沿街寻着的时候,正碰上了从军营里回来的岑妄。
岑妄是许久没有见到宁萝的,因此认出她时倒是愣了会儿,下意识就去端详她的神色与装扮,想看她过得好不好,直等宁萝走到跟前,他才反应过来出了事,因此赶紧回神,下了马,小跑到宁萝面前。
宁萝寻人寻得焦急万分,猛一看有人过来还被吓了一跳,唤月更是拼命拦到了宁萝面前,等两人看清了是岑妄时,宁萝方才松了口气。
岑妄问她:“已经快到子时了,你如何还在外面?林深呢?再往前头走几里地都可以出城了,这儿地偏,你们两人深夜来此,也不怕出事?”
宁萝道:“我店里有个伙计找不见了,恐他出事,便让合店的人都出来找。”
于是便把丢伙计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岑妄,宁萝想得简单,什么事都没有人命重要,岑妄熟悉锦端,而且又有下属,如果他愿意帮忙寻人的话,自然可以事半功倍,若不愿意,说来也没什么损失,因此宁萝才这样不假思索地道来。
但谁知岑妄听了却皱眉思索,道:“是去了窝棚之后就没再回来了?你能保证他确实是失踪了,而不是跑到哪儿去玩乐了吗?”
唤月以为岑妄在质疑宁萝的话,道:“不相信就算。”
岑妄忙道:“不是我不肯相信,只是此事或许有些猫腻,为了稳妥起见,我以为还是要问清楚为好。”
“猫腻。什么猫腻?”宁萝也疑惑,但事态紧急,容不得她多想,便道,“我很确定,这伙计做事勤勉,为人老实,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人,绝不会活都没干完就没了人影。何况他每回去窝棚,都是要拉独轮车去,小车上今日放了三个木桶,都很笨重,不是可以带着走远的,就算他中途要弃车,那车应当很扎眼才对,可是我们在城里寻了一圈都没有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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