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母拿起先前在做的那件小衣服,低头,继续缝着最后的几下针脚。
&ldo;我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是等不到她叫我一声娘,你这辈子也不用给我娶什么媳妇,打光棍到老好了,我眼不见心不烦!&rdo;
聂载沉的呼吸渐渐粗重,看着低头做针线不再理会自己的母亲,忽然一把抄起刚才脱下的衣服和那个放下去还没打开的随身箱,扭头转身就走。
&ldo;站住,你干什么去?&rdo;身后传来聂母的问话声。
他停步,转过头:&ldo;娘,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了!&rdo;
聂母看了眼他他背上的伤,皱眉:&ldo;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刚回来,再急也急不了这么一夜。明天再去。&rdo;说着放下针线,起身去拿伤药。
聂载沉见母亲这么开口,只得压下心里那恨不得立刻飞回到她边上去的念头,哦了一声。
聂母拿了伤药回来,打了盆水,叫儿子趴在床上,拿针替他挑去留在皮肉里的荆刺,最后替他上药,见儿子背上血痕道道,皮肉肿胀,自己刚才气头上,下手是狠了,恨铁不成钢地叹气:&ldo;你从小到大,我这可是第一回打你。你要是能吃个教训,哪天给我把儿媳妇再带回来,你也不算白挨打了一场!&rdo;
聂载沉闭着眼睛,趴着一动不动。
他忍着痛,当晚睡了一夜,第二天,带上母亲给的伤药和叮嘱,在微明的晨曦之中,再次踏上了返回的路。
第71章
这一趟从广州到太平,再从太平回来,他只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日,广州终于就要到了,临入城前,聂载沉却又犹疑了下,最后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道,先往古城去见白成山。
白成山人虽在古城里,但每天的时事大报都会在次日准时送到他的手上。他早在报纸上见到女婿南京之行的报道了,傍晚忽听下人说他过来了,有些意外,更是欣喜,叫人治了一桌酒菜,当晚翁婿对酌,问他如今北边真正的形势。
聂载沉道:&ldo;国府虽已成立,北边表面也表支持,实际却在架空,政令有名无实,难以推行。就是南京内部也是矛盾不断,各持己见。恐怕难以维持长久。&rdo;
白成山沉吟了片刻:&ldo;是老冯在背后主使吗?&rdo;
聂载沉颔首。
白成山叹气:&ldo;老冯向来野心勃勃,又有人支持,岂会甘心服从。那么你往后打算如何?&rdo;
聂载沉道:&ldo;稳固南疆,这是重中之重,其余见机而动,尽力而为了。&rdo;
白长山是做实业的,自然三句不离本行,点头说:&ldo;好。但愿局势能长久平稳,这样实业才能有长足发展的机会。&rdo;
这场翁婿对酌,谈及时局白长山虽觉遗憾,但女婿特意过来陪着自己喝酒,他还是十分兴奋,当晚喝了一大壶的酒,有些醉了,却还不去睡,领着女婿又来到书房,笑呵呵地说:&ldo;你这趟过来,除了看我,是不是还有别事?有事的话,你尽管说。&rdo;
聂载沉望着丈人,走到他的面前,循着旧制朝他下跪,行了一个郑重的谢罪之礼。
白长山猜到他或有别事,但没想到会对自己行这样的礼,惊讶,忙起身,晃过来扶起了女婿。
&ldo;你这是干什么?突然对我行这种大礼?&rdo;
聂载沉从地上站了起来。
&ldo;岳父,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欺瞒于你,今天特意过来,是想恳请岳父宽恕,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rdo;
&ldo;什么事啊?你会有什么事瞒着我?&rdo;白成山莫名其妙。
&ldo;当初我娶绣绣,家母未能出席婚礼,不是出于行路不便的缘故,而是我回去接她的时候向她隐瞒了婚事。我母亲是最近才知道我和绣绣结婚了。&rdo;
白长山晚上喝下去的酒全都变成了水,他瞪着聂载沉,半晌才说出话:&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当初我怕婚姻难以维持长久,这才隐瞒了家母……&rdo;
&ldo;全是我的错。不但辱没了绣绣,也对不起岳父你对我的器重和信任。绣绣知道了这事,坚决要和我离婚。我刚从老家回来,回去见她之前,想先来向岳父你谢罪。恳请岳父宽恕,再给我一个机会,容我去追求你的女儿,获得她的谅解。&rdo;
白成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紧皱,慢慢地坐回在了椅子里,一语不发。
突然听到这样的事,说一点儿也不恼,自然是假的。但见他态度诚恳,主动找上自己坦白,看着确实是懊悔的样子。再回想成亲时的仓促,当时自己就觉得或有隐情,只是因为太过欣赏这个年轻人,也没深究。现在小儿女之间的事,谁对谁错,现在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也是不便横加指责。
白成山沉吟了片刻,脸色自然还是绷着的,说:&ldo;我这里是没事的。至于绣绣那里,看她自己吧。她要是原谅了你,我自然不会反对。&rdo;
聂载沉松了一口气,朝他郑重道谢:&ldo;多谢岳父!&rdo;
白成山盯着女婿看了一会儿,慢慢放松了下来,酒意就又冒了上来,拂了拂手:&ldo;好了好了,别左一个谢右一个谢了!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晚上你住一夜,好好想想,怎么让我早些抱上外孙才是正事!&rdo;说完双手背后,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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