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需要付诸什么情绪。
无穷的恶意陡然自木诚心中升起,他没有亲身与朱成钧打过什么交道,但他们的人生所历奇妙地几度重合,大同,崇仁,京城……
&ldo;因为代王要报复我!&rdo;木诚眼里闪出光来,绝望又狂热,&ldo;皇上,代王嘴上不说,心里早已深恨奴婢,皇上知道为什么吗?&rdo;他不要人问,脸颊上的肉抽搐了一下,伸手一指,&ldo;为了展谕德!&rdo;
方学士直觉底下的话不好听,急急喝止:&ldo;皇上跟前,你胡说些什么?越来越荒唐了,还不噤声!&rdo;
木诚根本不畏惧他,这一年的风光得意已经让他明白,顾命大臣又怎么样?手伸不进内宫,只要能说动朱英榕护着他,谁都拿他没办法。
&ldo;皇上,奴婢没有胡说,&rdo;他大声道,&ldo;奴婢在崇仁时,代王与展谕德也正在那里,那时候两个人就好得不寻常,先逆贼临川郡王都知道,不然怎么好端端给代王送了两个娈童?代王好手段,用计蒙骗皇上,洗清了自己,但他与展谕德之事,并不是假的!&rdo;
朝官们目瞪口呆。
好好地审着案子,眼看快水落石出了,结果审到同僚的风月上去了,还当着小天子的面,这算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开口发言,但一瞄朱英榕的脸色,又迟疑地缩回了步子。
上首的朱英榕:&ldo;……&rdo;
他脸色白到几乎透明。
他的老师,跟他的母后,又跟他的王叔‐‐
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恨到说不出话,也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僵在御座上。
于木诚来说,没人喝止他,他就是得了鼓励,他不停歇地继续说下去:&ldo;奴婢从前不敢说,怕得罪代王,没想到代王仍然不肯放过奴婢。展谕德失了圣心,代王却以为是奴婢害了他‐‐对了,还有和展谕德同门的户部主事许异,他身世可疑,居心叵测,展谕德不知回避,还一直与他来往‐‐&rdo;
展见星忍无可忍,厉声道:&ldo;许主事对朝廷一片忠心,如今闭门在家也是循朝廷惯例,他为官以来,所为桩桩件件可查,木公公要给朝廷命官扣罪名,先拿出证据来,所谓&lso;叵测&rso;和&lso;莫须有&rso;又有什么区别,这三个字可不够!&rdo;
木诚窒住片刻,展见星的口舌之利他不是第一回领教,这时反应过来占不到便宜,但展见星与朱成钧正立在他面前,看似不再有交集的两个人,却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点,他蓦然得到了新的提示‐‐
&ldo;展谕德教训奴婢的好。&rdo;他阴阳怪气地道,&ldo;不过代王对谕德一往情深,为谕德至今不娶,这总是证据确凿了吧?说起来,谕德好似也一般呢,怨不得代王冲冠一怒,要拿奴婢为谕德出气了。&rdo;
展见星怒红了脸,她已做好最坏打算,并不惧怕木诚再怎么进她的谗言,但木诚走投无路胡乱攀扯,却连朱成钧也扯了下去,朱英榕对这样的事本有心结,若再犯了糊涂,留木诚喘息时间,事态将滑向哪一步,必更加难以控制。
她心思疾转,还在思想对策之际,朱成钧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来:&ldo;继续编,怎么停了?&rdo;
&ldo;……&rdo;木诚噎了一下,&ldo;王爷不必动怒,奴婢‐‐&rdo;
&ldo;我没动怒,&rdo;朱成钧打断了他,他脸上非但看不出什么怒色,根本就是满不在乎,&ldo;你编得还不错,这么多话,喜欢说,到我跟前来说。&rdo;
木诚心中有点警惕,但他这一跤跌得太突然,恐惧催生出亢奋,更有愤恨难言,一股气顶着,爬起来向前便道:&ldo;不知王爷还有什么指教?奴婢总之是实话实说,没有半个字虚言,王爷就是挟私报‐‐呃!&rdo;
他一行说,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刚好走到朱成钧跟前,而后声音戛然而止,这最后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
因为朱成钧手臂一伸,忽然扼住了他的喉咙!
木诚:&ldo;‐‐!&rdo;
他喉间嗬嗬作响,眼睛一直瞪大,瞪到眼珠快凸了出来‐‐
&ldo;阉侍木诚蛊惑君心,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挟私报复构陷大臣,本王受先帝榻前遗命,今替先帝与朝廷,&rdo;朱成钧松手,手臂重新垂下,他低头,把手掌在身侧衣裳上擦了擦,才说出了下文,&ldo;诛了你。&rdo;
砰。
木诚仰倒在金砖上,眼睛兀自瞪得大大的。
他似乎还能听见些什么,还想反驳,他哪里算祸乱朝纲,天子还未正式亲政,他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做多少事……
最后一点灵识消失。
他再也来不及了。
满朝哗然!
第158章
&ldo;护、护驾‐‐!&rdo;
不知哪个愣头青朝官颤悠悠地叫了一嗓子,高大威武的侍卫们自殿外涌入,朝官队列受到冲击,变得东倒西歪,情势一下子混乱起来。
&ldo;这这这真的杀了‐‐?&rdo;
&ldo;杀得好!快让我看看,到底死了没有‐‐&rdo;
&ldo;哎呦,谁踩本官的脚?!&rdo;
乱糟糟的喧嚷里,方学士被惊回神,立即喝道:&ldo;乱什么,都镇静下来,不许胡乱走动!当值的御史呢,把喧哗的人都记下来,送呈吏部,算入岁终考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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