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蓦地收紧,揉碎了最后可以带来光源的物件儿。
黑暗才是最安全的。看不到不断将人吞噬的的海水,以及海水中的……一言不发的母亲。
水面依旧在涨,即便男孩站直身体也漫过了胸口。樊霄第一次不想听妈妈的话,谁说死亡不是一种解脱?谁说一定就要带着希望活下去?
为什么活着?为谁而活?
若非要找一个理由,樊霄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瞳孔在黑暗中对不上焦,却看到了慌忙逃命时,不顾自己跌倒,无情而去的父亲;第一个钻入汽车,大喊着快开车的樊余;从车子中探出半个身子,面带犹豫,最终被拉回车里的樊泊。
太多逃命的人想上那艘“诺亚方舟”,无数双手伸向车门。最终车子毫不犹豫地落锁,轰鸣发动,踏着水痕快速驶离。
只留下刚刚拉起孩子的母亲,淹没在丧尸一般的逃亡大军中。
樊霄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要活着!然后拉着那辆车上的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谁来救救我?”
东南亚的海岛上,一间破旧的杂物间的墙壁被拍响。小小的手掌用力的拍着木板,一只手不够就用两只,手拍痛拍麻了,拍得没有力气了,就用头撞!
时光的隧道扭曲相连,将那间孤房,像一张纸一样撕扯、揉碎,投射在另一个空间。19年后,一个被刚刚被切断光源的储物间中,成年樊霄做着与幼年樊霄一样的事情。
也在用头狠狠地撞着墙壁!
干哑的嘶吼声像厉鬼一般,在狭小的空间撞来撞去,却寻不到任何出路。
手臂已经拍打得无力,甚至都支撑不住墙壁。樊霄只能用身子的力量甩动头颅,一下一下撞向墙壁。
“救我!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活下去!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你们去死!都去死!”
粘稠的液体缓缓从额角滑落,血腥味儿渐渐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粗粝的墙壁上染上了浓重的血迹。樊霄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反复的用同一位置,不断的撞击着墙壁。
血越流越多,不断的从下颌一滴一滴的滴落。糊上了眼睛,覆盖了嘴唇,温热的液体逐渐变得冰冷,落在地上,多添了一份肮脏。
“游书朗。”狂躁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自虐的举动,随着沉重的喘息脱口而出的名字,像是一剂清心针,让男人短暂地恢复了理智。
“书朗,你救救我。”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只能听见男人沙哑破碎的嗓音,“我好害怕,好难受,游书朗你救救我。”
没有人回复,像沉入水中的女人一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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