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祯托着腮,还在犹豫。
我祭出了我朝人民非常实用的一句老古话:“来都来了!”
“……好吧。”李祯妥协了,“我总觉得左眼皮跳得厉害。一会儿若有变故,我们立即离开。”
我点头如捣蒜。
我俩就这样,从那个小窗里翻了进去,进入了文太师家的库房。
这个所谓的“库房重地”竟然一个把手的人都没有,当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儿奇怪。我的反侦察能力开始运转起来,甚至怀疑这也不是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而是一场“请君入瓮”。
但我又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儿多了。今晚会来此处,完全是机缘巧合,谁能在这儿等着我呢?
库房里没有点灯,我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朝里看。库房里摆着一排排的铁架子,看上去结实得很。可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如我想的那般摆满了珍奇古玩、金银玉器,亦或者一排排的金元宝、银元宝,相反,这个库房似乎更像是个堆杂务的仓库,只有一些沙袋堆在上面。
我皱着眉头望向李祯,表示自己看不懂眼前的场景。
李祯也皱着眉,但比起犹疑,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拔下我头上的一枚金簪,拿尖的那一头戳开了一个束袋。
——是粟米!
再戳开第二袋、第三袋、第四袋……
粟米、粟米、全是粟米!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才好。如果这一屋子全都是粟米,那加一起恐怕得有十数万石,短时间里足够养活一只军队!
但此时此刻,我已经有了一个无比可怕的联想。
我看李祯愈发凝重的脸色,便知,并非只有我一人想到了这件事。
——我们迟迟未彻底破获的江南道五十四州贪污案,最终的调查结果是,白花花的赈灾银两被人全部拿来买了粟米,而粟米却不知所踪。
如今,那些粟米,恐怕相当一部分,就在文太师的库房里了。
粟米易存储和运输,自古以来便是军需用品。
文太师……这是要造反吗?!
我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来,便瞧见远处点起了灯盏。
李祯刷地把我拉到了一个架子后,在粟米堆砌成小山的地方蹲下,把我俩遮了个严严实实。
那盏灯亮起的一瞬,我才发现这库房竟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大,最深处居然还有个内嵌的小屋子,大约是库房管事平时用来记录出入库的地方。而此时,点起了灯的便是那里。
那边似乎也有个门,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从那边传来。
他们举着烛灯进来的。
“上一次见到你,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吧?”一个年迈的女人声音传来。
我微微怔忪,陷入沉思。
这个声音有点儿耳熟,我却没能判断出来是谁。
而紧跟着,便传来一个人男人苍老沙哑的声音:“是八个月前的事儿了。我进宫求旨,想要致仕,你的舆轿恰好经过,我停下来目送你。”
女人道:“那上一次好好说话,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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