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扇房门前时,她敲了敲门才进去。
一身黑色长袍的谢锦衣坐在书桌旁批阅公文,不说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元鸢熟稔地过去为他添茶磨墨,没有一句话的交流,却也没人打破这个平衡。
自从上一次元鸢拒绝了他,谢锦衣再也没有提过要娶她的事,甚至像忘了那一日的不愉快,每日只让她伺候他的饮食起居。
只是他夜里再也不会留宿在她那儿,也极少同她说话,像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可他也继续让大夫为她养病,用的都是最贵最好的药材。好在她身子骨硬,大夫说应当不会留下病根。
元鸢松了一口气,这样谢锦衣应该不会再觉得他亏欠了她。
握着墨杵的手有条不紊地辗转,元鸢安静地站在旁边。
大概这样的距离才是最好的。
她将新墨放至谢锦衣的手边,他仍低头看着公文,连眼尾余光都没有给过她。
门外传来敲门声,十一看了看谢锦衣又看了看元鸢,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谢锦衣头也不抬地吩咐:“去厨房端杯参茶。”
元鸢知道这是有要事商讨所以支开她,她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外去。
门口的十一看着元鸢的背影,疑惑地皱了皱眉。他们将军和元姑娘的关系他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他越想越糊涂,屋里是谢锦衣不悦的声音:“不想进来就出去。”
十一赶忙溜进去。
确定四下无人,十一正色回禀:“将军,您吩咐的事儿办妥了,我已差人将李盛将军在在乡下的妻女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只是——”十一愧疚地低下头,“最后还是没能救下李家小公子,他被官兵追杀,葬身江河了。”
谢锦衣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中朱笔未停:“你做的已经够了。”
虽得了谢锦衣这句话,可想到李家满门被灭的惨状,十一心里便堵得难受。
他去的时候李家已经被官兵荡平了,鲜血从紧闭的大门里流出,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内里的惨状可想而知。
可怜李盛老将军满门忠烈,两个儿子战死沙场,仅剩的小儿子还葬身江底,死后连尸体都寻不到。而老将军也被押入大牢,不日便要问斩。
可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过是忤逆了那个一手遮天的大太监祁容罢了!
十一攥着手,恨恨咬牙:“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怎么想的,非要信那个死太监的。”
朝野上下哪个不知道当今陛下耽于美色,成日里躲在后宫同那些妃嫔寻欢作乐,有时候连着几个月连朝都懒得上,直接将朝政大权交给了司礼监掌印祁容去处理。
如今越国上下民不聊生,朝堂乌烟瘴气、人人自危。谁都知道宦官干政,其罪当诛,可那些想弹劾祁容的大臣还未起事便被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族。
如今,还有哪个敢公然反抗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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