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们私下悄声议论。他们或回首,或踮脚打量他人,最整齐划一的动作不过左右摇头。
“窃书极其严重,若确有其事,我愿尽力配合大人——不论清点书籍,还是一一盘问士兵证言。”
末了,希莱斯低头,恭顺与诚恳不言而喻。
他这番供词之流畅,神情之郑重,先不谈其他,相比汉森的含糊其辞,听感简直不处于一个层次上。
尤其此时芬顿的表情:张着双唇,满目难以置信。
在他人看来,意思明显被希莱斯瞒着,背地里拿自己借的书去偷学,从而感到震惊和伤心。
从某种方面讲,增加了供词内容的真实性。
即便大家心中的天平一开始就倾斜,一经希莱斯从容不迫的发言,天平不由得渐渐转变,往外乡人这边歪一歪。
事务长仍像尊威仪的雕像坐在桌前。若定睛察看,不难发现,眼里正在涌动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他微微颔首,目光对上某道红色身影,“雕像”的神情有了稍许活气,流溢欢悦。
尽管它和眉眼之间的距离一般狭窄得不可见。
红色身影向他点头回敬,经过准许后,马可教官走出人群。
手底下带的兵据说犯“窃书”重罪。教官,即他们的顶头上司,不可能不出席审讯。
“那叫芬顿的孩子身为书记员,随身携带卷轴,常事一桩;而希莱斯他亲口请罪,我没什么好说的,不会为此开脱辩解。”马可道。
“如果几位同意,我便请求彻查遗失书籍,”马可话指厚唇布德等人,“包括调查双方证词是否属实。”
马可教官不偏袒自家兵,在场的新兵们心底异常舒畅。要求公平公正,他们也认为这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厚唇布德在马可出面后,反而撇开头颅,略略垂着。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无人察觉他酝酿阴霾的双目。
太失败了,他想。没用的伦道夫,汉森蠢笨如猪。
他找来做证词的那家伙临时掉链子,也不知佯装腹痛还是真病,临时只能抓汉森顶场。哪料汉森只差没当场尿给事务长看,跟个鹌鹑似的畏畏缩缩。
虽说伦道夫拿的主意,但他鞋没穿好就想踩火堆。
诚然,今天看似是个可以施展计划的日子,可准备尚未做得谨慎完善:一见有机会,火急火燎地开始犬吠。
一群没用的窝囊东西,他暗骂。仓促对付希莱斯,结果造成现在两难的局面。
伦道夫准备依允之时,厚唇布德突然张口。
“大人,兴许汉森看错了。”他低眉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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