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木头
成练自逃出公主府后,就一直没走远,每日都在公主府周围走走晃晃。她本以为自家阁主很快就能出来,可没想到,一连好几日了,阁主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只是有一天晚上,公主府内忽然灯火通明,像是在找人。成练本以为是自家阁主逃出来了,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于是她又去公主府的墙根下等着,可等了好久,却又没了动静。
成练等了太久,又太累了,那日竟然昏昏沉沉地在墙根底下就睡着了。可这一睡,就又出事了。她一睁眼,便看见公主府的人把她团团围住。之前把她抓住的暗卫沉英就站在她面前,笑嘻嘻地问:“睡醒啦?”
成练懵懂地点了点头,只听沉英又笑道:“那就走一趟吧。”接着便不由分说,把成练抓回了公主府。
宋筠月正在劝江藜芦吃晚饭。江藜芦好不容易下了床,可坐在桌边一口都吃不下。不,更准确地说,她根本不开口。
“小江儿,想绝食啊?”宋筠月笑眯眯地问。
江藜芦看了眼宋筠月,没有理她。
“来人,把那丫头带上来吧。”宋筠月说。
话音刚落,沉英便押着被绑缚的成练走进了屋。江藜芦看见成练如此,立马动了气,狠狠地瞪了宋筠月一眼。宋筠月只假装不觉,仍吩咐沉英道:“把她绑在门边那里就好,然后你们可以下去了。”
沉英依言而行。成练被堵住了嘴巴,连说话都不行,只能眼巴巴地瞅着江藜芦。江藜芦便又怒视着宋筠月,宋筠月却依旧轻笑着,亲自舀起了一勺粥,送到了江藜芦口边:“张嘴。”
江藜芦颇为无奈,只得张开嘴巴,含屈忍辱地吞下了这口粥。宋筠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帕子为她擦了擦嘴,心想:还是这一招好用,她总算肯吃了。
可一旁的成练却看呆了:当朝瀛阳镇国长公主在给自家阁主喂饭?
皇帝都拿她没办法的镇国长公主?给阁主喂饭?喂饭?
成练心中有一万个疑问,看着她们如此,瞪大了眼睛,连挣扎都忘了。她本来看自家阁主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还疑心公主虐待了阁主,却没想到,她竟看到了这一幕。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就对了。”当江藜芦把一碗粥都喝下口的时候,宋筠月总算放心了些。这丫头一天没吃东西了。
“一会儿你喝了药,灵鹭会来服侍你洗漱,”宋筠月又说,“你可要听话,不然那小丫头可没有好下场。”说着,宋筠月站起身来,拍了拍江藜芦的肩头,又示意侍女把成练带下去。
成练挣扎了一下,可只是徒劳无功。江藜芦看着成练这样被拖下去,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问宋筠月:“你到底想怎样?”
“你问我想怎样?”宋筠月无奈地笑了笑,蹲在了江藜芦身前,伸手给她理了理头发,“我想你一直好好地待在我身边,你还不明白吗?”
江藜芦听了,只是垂眸不语。她自然是明白宋筠月的一番苦心的,逼她喝药、逼她吃饭、逼她活着……可她如今却并不想这样活着,这样活着太累了。
“你不该这样,因为我会一直恨你,”江藜芦说,“你该让我去死,你该杀了我,永绝后患。”
“小江儿,你又在说傻话了,”宋筠月轻轻点了下江藜芦的鼻尖,“我怎么舍得呢?”
江藜芦看着宋筠月的眼睛,一时失神。她又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太多东西,太多往事了。回忆起过去,她一时心痛,本就常年忧思郁结,如今又溺了水受了凉,身体更是虚弱了。于是,她撑不住,眼前一黑,便向前倒去,正好被宋筠月抱在了怀里。
为什么又是她?为什么总是她把自己抱在怀里?为什么她偏偏是仇人?
“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江藜芦终于把这句一直想问的话主动问出了口。
宋筠月从来没和她解释过当年的事,可江藜芦还在异想天开,期待着当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她想,如果宋筠月不是那个害了她一家的人,那该多好?
可宋筠月却难得地沉默了。
江藜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闭了眼,倚在宋筠月怀中,苦笑着:“如果不是你该多好……”
宋筠月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回应方才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唤来了侍女,让她们扶着江藜芦进了屋。
江藜芦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免自嘲地笑了笑,任由着侍女搀扶着自己。她现在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她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报仇,报不了;寻死,寻不成。
从前在公主府时,因她不爱说话,暗卫便笑她是个“木头”,如今,她真的成木头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躯壳。
她并非不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她知道公主对自己的关怀是真的。可那万千愁绪积攒在心里,她无法排解、无法发泄,最后愁绪越来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找个出路,可她不知道出路在那里。她多希望此刻有个人可以骗一骗她,告诉她当年之事与宋筠月无关,那样她会好受些。可是并没有。就连宋筠月,也都没有否认这事的勇气。
她很绝望,溺水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她真的很想认真回应宋筠月的爱意,可如今的她做不到。她觉得自己可恨,觉得自己该死……如果自己死了,所有人都能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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