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两榜进士出身的卫常谦能说,姜杨却是不好说的,闻言只是歉然道:“是我失言了。”
卫常谦也反应过来自己话说重了。那冯举人这般对姜杨,姜杨话里话外却只说他的好,足以说明他这学生的品行高洁。
“我不是苛责你的意思,只是觉得那冯举人立身不正,不足为人师罢了。”他又转头看向萧世南,“你也想读书?”
萧世南正在啃鸡腿,闻言就抬头“啊?”了一声。
“这孩子,”姜桃埋怨地拍了他一下,“卫先生问你话呢,高兴傻了?”
萧世南是傻了,不过不是高兴的,而是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他到底是高门出身,也不怯场,当即就放了鸡腿,回答道:“回卫先生的话,我是要读书的。”当然这不是他想,而是他哥和他嫂子的意思。
卫常谦一直关注着姜杨,此时才仔细打量起萧世南来。
萧世南十五了,已经脱去了稚气,生的唇红齿白,清俊白净,光是瞧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卫常谦就如之前考校姜杨他们兄弟那般,问萧世南书读到哪里了?
这可就把萧世南问住了,他离开京城都三年多快四年了,自打离京就没再碰过书了。而且他在家的时候也没好好学,他爹娘倒是请了先生的,也是厉害人物,只是碍着他世子的身份也不敢多家管教,反正他前程不在这个上头,就是大字不识一个,也不妨碍他袭承爵位。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姜桃就帮他打圆场道:“这孩子是苦出身的,被主家牵连了发配到这附近的采石场,哪里读过什么书?他也不能科举,我和他哥没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就是想让他读书明智罢了。所以我们也没指望他能当正经学生,就是想找个地方让他旁听罢了。”
文人对学生的要求严格,是因为这个时代学生如半子,拜师收学生不只是要教授学业,也等于把两人的命运绑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如果只是旁听就无所谓了,不过是上课的时候屋里多了个人罢了。
卫常谦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听了姜桃这话就道:“不过是旁听,这有何难?反正我就是给阿杨他们兄弟两个上课,既然都是你家的人,也不用见外,一道过去听着就是。只我精力也有限,恐不能分神照拂你,学到多少都看你自己。这样可好?”
他根本没考虑楚鹤荣,毕竟以他那个比白丁稍好一些的程度,谁也不会对他有影响。
姜桃在桌下拉了还在发愣的萧世南一把,说还不谢谢卫先生?
萧世南还是很听她的话的,闻言就立刻起身作揖道谢。
卫常谦起初还担心萧世南会心有不平——毕竟他和姜杨他们兄弟是一家子,看着他们两个都成了他的正经学生,他自己却只是个旁听的,难免生出落差感。
不过萧世南神色坦荡,丝毫没有不忿的神色,卫常谦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这家子果然都很好!
萧世南当然不会愤愤不平了,他根本不喜欢读书。而且他还想着他朝回京重振家门呢!
他们家是勋贵,卫常谦这种走科举路子的那就是清流,别看都是同朝当臣子的,那也是泾渭分明的。
要是他真拜了卫常谦当老师,回去可说不清楚!
之后卫常谦看天色也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姜桃带着弟弟们送卫常谦出了门,转头问起萧世南,说你哥呢?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回来?
萧世南垂下眼,道:“采石场放工也不是一直那么准时的,也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沈时恩会武,姜桃倒是不担心旁的,就怕他仗着自己的本事摸黑上山打猎。
好在没等多久,沈时恩就回来了。
姜桃先把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认他没事,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沈时恩其实早就回来了,还正好遇到了上酒楼买饭菜的萧世南。听萧世南说卫常谦来家里了,他就特地在外多留了会儿,看着卫常谦走远了,他才往家里来。
姜桃打发了姜杨他们早些睡,然后给沈时恩重新拿了碗筷。
一桌子菜大多是肉菜,姜桃和姜杨、小姜霖三个没动,就只卫常谦和萧世南吃了,所以还剩不少。
趁着他吃饭的功夫,姜桃就眉飞色舞地把下午和晚上的事都说了。
沈时恩一直静静地听她说,等她说完了,他脸上却不见笑意。
姜桃就也止住了笑,说:“是不是做活太累了?家里的事情太琐碎了,我一高兴就忍不住和你说,听着会烦是不是?”
沈时恩摇头,说哪里会。
他放了筷子,倾身过去将坐在旁边的姜桃抱到了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柔软的发顶,轻声叹息,“不是烦,是觉得自己没用。所有事情都要你帮着操持,小南那一百两银子是你想办法弄来的,连他读书的事情都要你费心……这些本该是我来的,是我欠你太多了。”
姜桃窝在他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她强健有力的心跳,没来由地就觉得很安心。
“怎么这么说自己?小南那一百两是我给的不错,但是你别忘了前头你打的野猪就卖了二百两,没有那二百两我们也买不起这宅子,搬不到城里来。咱们是一家子,不说这些欠不欠的。真要论起来,我出嫁还带着两个弟弟一道生活,谁家男人能容得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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