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元绩话语才出口,来人就嘘了一声,“陛下莫要高声,我们是奉命来救陛下出去的。”
说罢,几个人一拥而上,搀扶起已经走不动路的元绩起来,搬出一具尸体来,将元绩身上的破烂袍子脱下来套在尸体上,做完这一切后,走到密道里,很快将佛像移回去。
这晚上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在太原王府的宴会上,太原王叫慕容谐这等老将去看篝火,都没有人提及。然而就在欢宴之后的第二天,急促的马蹄打破了晋阳清晨的宁静。
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到段兰案头,宿醉的酒在看完军报之后立刻醒了。他丢下军报,“快!把慕容将军等人给请过来!”
蠕蠕人大军压境,已经带领他们的铁骑跨过了长城,攻破怀朔镇,直接南下了!
将军们都是从床上被叫过来的,个个迷瞪着眼,慕容谐还算好的,至少双眼清明,昨夜那酒他都喝不下去。谁知一早就听到这个消息。
段兰坐在上头,急躁无比,他手指重重的敲击在凭几上,咚咚作响,“这会北边大雪,蠕蠕人趁机带兵南下!北面空虚,这会要怎么办才好!”
“自然是打,对蠕蠕人还有其他的话好说吗?来了就打!”一个老将军站起来大声道。
慕容谐坐在那里不吭不响,好似这些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如今要带兵北上……”段兰犹豫起来,他挟持了皇帝,心里也知道有人不服,他若是带兵离开晋阳就怕有人到时候趁虚而入。蠕蠕大举起兵进犯,可不是派个几千人过去就能赶走的。
段兰犹豫着,老将军已经急的不行了,“太原王还要多想作甚!就算是大丞相,也曾经真刀实枪的和那狗娘养的蠕蠕人干上几仗,这还要多想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应和。
和蠕蠕人打仗实在是不需要犹豫什么,段兰对着那些老将们或是惊诧或是鄙夷的眼神,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看向慕容谐,见慕容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护军将军怎么不说话?”
“臣的意见和诸位将军相同。”慕容谐道。
段兰盯紧了她,过了好会才缓缓道,“可是眼下兵力空虚,若是带兵北上,恐怕有人会趁虚而入。我听说南边的梁国蠢蠢欲动,如果此刻我带兵北上……”
“蠕蠕之所以能跨过长城,长驱南下,如入无人之境,乃是原来六镇的镇兵除去一部分驻守在各地之外,还有另外一大部分被流放河北的缘故。当年被朝廷流放的镇兵为数不少,如果能让他们回去……”
“这些镇兵真的能任由旁人驱使?”段兰皱起眉头来,“他们在河北可没少闹事,要是放回六镇的话……”
“可是太原王,如今兵力不足,两国虎视眈眈,北面蠕蠕又长驱直入,如果能派人和蠕蠕商谈,赔上大笔的财帛还有女人……”慕容谐盯紧了段兰,“或许也可以让蠕蠕退兵。”
“将军不用说了!”段兰怒发冲冠,“和蠕蠕打可以,但是给他们送钱送女人就算了!给他们送这些,根本就是把他们养肥了!到时候他们生更多的狗崽子肚子吃的饱饱的,再南下打我们么?”
“好,但是谁能带兵呢?”段兰看向了慕容谐。
慕容谐垂首,他退避到一旁。段兰试探也似的问,“慕容将军向来多有急智,征战沙场十余年,不如交付给慕容将军……”
“多谢太原王抬爱,只是臣已经年老齿衰,恐怕也难以受命了。”慕容谐对段兰又是一拜。他不似作伪,好似是真的不想接手。
段兰被慕容谐这话哽的半句话说不出来,他狠狠看了慕容谐一眼,甩手而去。
慕容定没有随着慕容谐进去议事,在外头等了许久,才等到慕容谐出来,见着慕容谐出来,和慕容延迎上去。
“阿叔,怎么样?”慕容定问。
慕容谐摆了摆手,“回去再说。”
回到住处,慕容谐把之前段兰有意叫他带流放在六镇的那些兵的消息告诉慕容延和慕容定。
“这……阿爷不愿?”慕容延迟疑了一下问。
“并非阿叔不愿,而是眼下暂时还不能立刻答应,要是马上答应了,段兰可能觉得阿叔是蓄谋已久,不如回绝。”慕容定说着眉头皱起,“阿叔,只是蠕蠕南下,谁也不知道他们要打到甚么地方才会回去,肆州离怀朔镇不远!”
“你当我不知道?”慕容谐瞥他一眼,“我笃定,这次蠕蠕南下绝对不止一个部落,所以必须要等局势闹到一定程度,我才能正大光明掌兵去收拾局面,段兰到那时候不会想着说三道四。”说着,慕容谐冷笑一声,“他那时候就算想要收回我的兵权,也要掂量一下他自个了。”
慕容定咬牙转过脸去。
慕容谐见状,长叹一声,“好孩子,你至少相信你的阿娘。肆州不会那么容易被蠕蠕人占去。”
慕容延拳头握紧,他想起贺楼氏也在肆州,他深吸了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年六镇起兵,朝廷邀蠕蠕人镇压,结果漠南草原,从武川镇西向到沃野镇全部被蠕蠕人抢掠一空,这两镇名存实亡。肆州大雪不断,恐怕漠北的蠕蠕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等不到开春就南下,恐怕是好几个部落憋着劲。不需多少时日,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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