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报完仇还能做什么。”
他活到现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可是一旦下定决心,可以选择的路反而比以前宽广,面对突然广阔的天地,难免让人心生犹豫。
伊春拍拍他的手:“咱们一起,你跟着我,绝不会无聊的。”
他却沉默了,过得片刻,忽然用力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
“伊春……”他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像耳语,“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她回答得特别爽快:“好啊!不分开。”
他的脸有点发烧,喃喃道:“那……我、我们可以成亲么?”
伊春愣了愣,过去与他发生过的所有亲密行为突然如潮水般从眼前流淌而过,她一瞬间明白他说的不分开是什么意思。
有点犹豫,有点动心,像有一只小钩子在心底慢慢挠,又痒又疼。
她用力把手抽回来,被子蒙住脑袋躺回去,闷闷说道:“啊,睡觉吧睡觉吧,困死了。”
杨慎拍了拍被子,低声说:“伊春,我等你,总之我一直等你答复。多少年都没问题。”
她还是没回答。
他于是慢慢站起来,走到自己床边,轻轻说道:“还记得当时在后山桃林,我说世上没有不变的人和事吗?伊春,我说的不对,世上一定会有不变的人和不变的事,我现在真的很相信。”
伊春一直不说话。
她过了很久才睡着,梦里自己穿着丁香色的新罗裙,薄施粉黛,打一把紫竹骨的伞,满心期待地往桃林奔跑。
有个少年站在桃花树下,那桃花开得极好,沉甸甸坠下来。少年身材瘦削,坏蛋脸,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东西。
可他笑得很温柔,一万股春风加在一起也不如他柔情似水。
她越看心里越是欢喜,过去直接告诉他:“我中意你,你怎么看我?咱们这就去求师父,让他成全,如何?”
他抬起头,爽快地答个好,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夜晚的太湖一片漆黑,星子月亮都被乌云遮了去。
舒隽靠在船舱上,轻啜一杯薄酒,叹道:“阴天真讨厌,黑漆摸乌的,方向也分不清。”
小南瓜把小暖炉放在手上抛来抛去,笑道:“主子不是讨厌阴天,是心里烦吧?照我说,葛姑娘对你未必无心,主子的条件可比那姓杨的小子好多了。”
舒隽半躺下来,手扶着脸,喃喃道:“这种东西……和条件无关。要是为了什么狗屁条件就转头过来喜欢我,我肯定一脚丫把她踹飞。”
小南瓜哼了一声:“那就继续做你落魄被人甩的江湖浪人吧!”
舒隽却笑了,懒洋洋地说:“这有什么郁闷的。各人缘法罢了。”
“是哦是哦!”小南瓜反正很鄙视他不战而退,“主子向来是说大话上的巨人,做实事上的矮子!你不郁闷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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