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347所谓“金陵四大家”已经成为历史
“回姑爷,去年腊月下旬,老奴收到了太太传信,说是今春过来京城,到时候自然也回答带着少爷和小姐。”张德辉恭敬答道,“其他还好说,就是要在姑爷就近安排一处院子麻烦了些,幸好这里是翰林街,大部分都不是有钱的,奴才很是出了些银钱,这才把西边三都买了下来。”
“哦?”这次周阳真的相当好奇,“我记得,西边三家都是自诩清流的穷酸玩意儿,我还专门打听过,他们能住在这里,全靠祖上遗泽恩惠,若是按照他们自己的俸禄,怕是吃饭都费劲;饶是如此,两家还都穷横的要命,我刚搬来时,带着礼物上门拜访都进不去。”
“姑爷若是换个法子,其实不难搭上。”张德辉忍着笑说道,“确如姑爷所说,这两家都是穷酸,但不是傻子,就说您西边临近这家,年已将近四十,在督察院穷熬了十多年没能出头,当初也是进士出身的少年英杰,再熬下去怕是真就熬没了。
薛家是户部和内务府都挂号的皇商,自有买官的路子,在加上这位老御使本就是科班出身,帮他联系上吏部,活动了一个外放同知的实缺儿不算难,就是无人引荐,价钱贵了不少,光是这一道就耗费了将近三万两银子;又以‘求字润笔’的名义,给这他送了五千两,这才以市价买下了院子。”
“再往西那家呢?”周阳无奈摇头,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这“利益”指的不光是银子,自己还是单纯了点儿,“我记得那边的穷酸更臭更硬,而且比这个老御使还‘清贵’,人家可是翰林院的老人儿了!”
“噗嗤——”张德辉再也忍不住,笑了一会儿才说道,“姑爷怕是没想到,这一家是听说老奴帮西边老御使的事情后,主动过来联系的,同样是一个同知的实缺儿,因为地方差了些,只花了两万两多点儿,他就急不可耐的卖了院子走人,甚至还便宜了不少。
最西边那户更简单,纯粹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后人早就拉了胯,恨不得卖了换银子;原本中间这两家与那最西边住户老辈子交情,一直压着不让他过分;如今这两家都走了,那位少爷卖的非常痛快,这一条街四户,都到了咱们名下了。”
周阳:
“少爷,喝茶吧!”幸好这时候晴雯端了茶盘过来,缓解了他不少尴尬,“听张管事的意思,是不是薛家太太很快就会住进去,奴婢到时候过去串门儿可好?”
“应该的。”无奈摇摇头,周阳指了指张德辉,示意晴雯看茶,“怪不得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听隔壁忙着修缮改造,原还以为这穷酸有了银子,不想竟是卖了房子,连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说到修缮,老奴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恭敬的起身从晴雯手里接过茶碗,又专门谢过之后,张德辉只敢抿了一口就放下,“这条小街上的四联户,估计都是当初大周朝立国时统一建造的,无论形制还是装饰,基本上都差不多,倒是可以连起来。”
“哦?”周阳心头一动,大有深意的看了张德辉一眼,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说下去。”
“四处院子都是在内院后面,与后墙之间留了一条过道,奴才的意思,可以将这四处院落的过道贯通,只安上一道拱门即可。”张德辉笑着说道,“这样,等太太与姑娘少爷住进去,外面虽是两家院子,内里只当是一家人便是。”
“你这老东西,倒也是尽了心。”周阳指着他笑了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行,就照你说的办,动静别太大,若是哪一天太太真的带着文龙兄与宝妹妹过来,我也方便过去看望;最西面那座院子也收拾起来,将来奴才一多,省得没地方安排。”
“老奴是薛家的奴才,祖上两代都伺候老爷和太爷,自然不会忘了本分!”张德辉恭敬的说道,“不瞒姑爷,这京中之事,老奴基本上每月的月底都汇总一起,走自家商路给太太报回去,想来这也是太太急着进京的原因。
少爷的情况,老奴不方便背地里说嘴,但也感激姑爷照顾,就说刚才那个不知死的狗才,若是换一个心大点儿,说不定真就让他过去了,可是姑爷连犹豫都没有就结果了他,老奴自问也有些经历了,如姑爷这般,超过二百万两现银还不眨眼的,真是生平仅见。”
他这话其实说的隐晦,那就是周阳在京城的事情,他基本上事无巨细都报到了金陵薛家,这其中肯定包括了他和东方冰的亲密关系,受此影响,王淑英、也可能是薛宝钗坐不住,就动了进京的念头,这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刚才装修房子所谓的“内里只当是一家人”,其实也是暗示周阳与薛宝钗的亲事,张德辉知道薛蟠的成色,万一这位姑爷真动了不认账的念头,薛家还真没啥办法,只有两家绑定了,薛家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反倒是周阳自己,明显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是不提暗地里的李纨、永昌公主,威远侯府虽然只剩下名分,东方冰的身份也不是薛宝钗能比的,两者结合之后,只要八公那边随便伸伸手,一个一等将军的世职就能落在他头上,无非是“赘婿”的名声差了点儿。
“记住这份儿本分,将来少不了你的。”周阳点了点头,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若是太太带了文龙兄和宝妹妹入京,金陵那边的生意怎么安排的?二叔可有什么调整?”
“回姑爷,自从老奴来了北地,江南那边的生意就插不上手了。”张德辉明显心有不甘,“倒是各处的消息,凭着过去的老交情还能得到不少,最大的一点,就是二老爷搞出了一款新的海船,虽然造不了太大,但听说四五百料的船只,竟比过去的七八百料大船还要稳当。
速度更快、船身更强不说,抗风浪也更好,唯一的问题就是装的不如以前多,但胜在稳妥,这海上的生意是挣钱,却要拿命去换,说不定一个浪头过来,钱没了人也没了,老奴看的出来,若是将来这船造的大些,目前海上的所有船只都比不上。”
“不错!”周阳点了点头,看来薛途已经通过“小步快跑”的方式,搞出了不错的产品,龙骨一体、刀切船底(深“v”型)的新式海船已经成功,下一步就是扩大排水量,“可听说二叔在江南的生意如何了?”
“前些日子得见蝌大爷,听小犬张路说过,如今家里的生意大幅上涨,特别是白货(盐)很是畅销,已经与扬州八家联系上,薛家只供货,但不插手各地铺货,挣得银子如淌水一般,却也和原本的盐混子干了几仗。
多亏了姑爷当初搞出的火器,我们的儿郎逢战必胜,如今已经打开了局面,听说二老爷还遭了刺客,打回去了不说,还顺藤摸瓜灭了背后下黑手的混账,就是当初有过冲突的甄家,如今也已经和二老爷结成了通家之好。”
“如此也好!”周阳点了点头,这也意味着,薛迅正式抛弃了当初与贾府的关系,再加上不再需要给王子腾上供,他与贾家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仍然将每年盈利的一成送到宁国府,还有早就不上台面的史家,这就意味着,所谓“金陵四大家”已经成为历史,“二叔辛苦了。”
有意思的是,张德辉一句没提东海琉球方面的事情,估计是不知道,他儿子张路虽说跟着薛蝌,应该是不敢把这么大的事情说出去,亲爹也一样,正如当初薛途所说,这关系到整个薛家百年的气运,丝毫马虎不得。
“还有就是”张德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二老爷在江南的生意,很少向太太提起,只是每月报一次账目,太太也没有仔细清查;少爷更是玩疯了,平日里只要还有银子,就很少再回家里,太太气的不轻,却又没什么办法。”
“文龙兄的事情,我也不适合多问。”周阳笑了笑,没有多管的意思,“倒是二叔那里,也只能随他去了,你只需管好北地各处分号的生意,该和江南接洽的也不用客气,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互相也少不了帮衬。”
“”张德辉沉默了片刻,还是恭敬的屈身一礼,“老奴明白了,以后定会处理好北地各处生意,不让姑爷和少爷分心。”
“你明白最好!”周阳点了点头。
这其实也是他和薛迅的默契,江南的生意他不问,北地的生意归他管,而且是在八公站台、薛蝌清查之后,当初薛途毕竟是按照“接班人”程序和周阳交接过,薛家两块金质对牌,其中一块也在周阳手上,名义上来说,他和薛迅是并列的。
“姑爷,这次北地各处分号清查完毕,蝌大爷都安排了接班的,以后只要按部就班,生意必能蒸蒸日上。”张德辉接着说道,“只是,那群狗才这次交了超过二百万两,再加上抄了的那十三家,这一次的收成怕是在三百五十万两左右,是不是”
“蝌兄弟是个懂事的,我不给他惹麻烦,相信他也不会给自己添乱。”周阳澹澹一笑,“到时候你搞好交接就行,还有,前些日子我让八公各家与津门分号接洽南货北运事宜,你想办法接下来,以后这八家但凡生意往来,你一定要安排好。”
“姑爷放心,老奴明白!”张德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做吧!”周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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