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仇薄灯不愿意看到图勒巫师溅满鲜血。
图勒巫师当初被他咬伤咽喉,却无动于衷,哪怕后来被他勒令清洗伤口,也只随意地掬水……那时候仇薄灯还腹诽过这家伙怎么能活生生搞出野兽处理伤口的架势。
可他的确就是这样长大的。
图勒巫师银灰的眼眸瞳孔不自觉放大,其中的怔愣太过明显,以至于仇薄灯都能轻而易举地读懂背后的原因——他在密洞活了十六年,是一头独来独往的野兽,没有谁这样轻轻舔舐过他的伤口。
短暂的怔愣过后,图勒巫师手指上移,按住仇薄灯的后脖,不让他继续。
他自己是头野兽。
但他没想过要把仇薄灯变得跟他一样。
反胃的血腥弥漫过咽喉,堵在喉咙口的酸涩反而更重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拉掉他的手指,继续低下头……
………………………………
雪在旷野上推移,平卷。
第一波骑兵追上一支扛有歃旗的部落,拉开火羽。部族的勇士们拔出弯刀,有条不紊地迎战,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仓促遇袭,也没有显得慌乱,而是迅速组成盘旋的旋涡,将敌人阻挡在外。
以“熊罴”为图腾的科萨部族,是雪原最擅长防御的部族。
雪原上的部族,互相厮杀,互相攻伐,只一个照面,前往图勒参加万神节的熊罴部族就迅速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方法。
但夜幕下,雪地里悄无声息地升起深黑的阴影。
不该介入部族厮杀的力量介入部族厮杀,古老的、传统的厮杀被打破。
流火倾泻。
……火。
熊熊大火,在圣雪山山顶烧了起来。
二十一根铭刻满经文的石柱,组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火盆,在图勒巫师走出杜林古奥试炼的瞬间,大火冲天而起。
咚!
咚咚咚!
负责击鼓的勇士褪去双袖,块垒分明的肌肉,在火光的照射下,呈现出红铜色的光辉。随着他每一次奋力扬杵,挥洒出晶亮的汗水,雪白的兽皮皮鼓被撞击出深深的凹陷,沉重的鼓声震荡四方。
鼓声中。
无数面在短短的十几天内,重新赶制完的旗帜同时抛展。无数根坚硬的绳桩,同时钉进地面。
弓箭上弦、巨弩铆紧。
万神将至。
……………………………………
重重陷进毡毯。
血涂抹过洁白的雪,涂抹过莹润的玉,一道一道,仿佛是巫师在祭祀前,往羊羔身上涂抹的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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