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62章（第1页）

&ldo;那天早，来了个人在药堂外，指名说要找我。我就出去了。见是个寻常打扮的脸生人。便问他做什么。他递了这封空白面的信给我，没说是哪家，只叫我务必要亲手转到你的手上，说极其重要。&rdo;

金药堂的制药厂，从药材原料，都配料辅料，诸如制作蜜丸用的蜂蜜、包蜡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一些寻常的药材和辅料采购，如今已经渐渐转到绣chun手中。不少供货商想与陈家大小姐联络感qg，只她是大姑娘，不会像寻常汉子那样接受邀约请客吃饭，三天两头便有人变着法地给她递信。里头时常夹些私货。这些信件，与寻常jiāo递到门房处的公信有些不同，都是叫人转递的。他们神通广大，打听到巧儿帮陈大小姐管着日常信件往来的收递，便都找上了她。每个人找她递信时，都一定会郑重其事地说非常重要，务必要亲手转到陈大小姐手上。巧儿早就听皮了，见这次这封信，居然还是空白封，便愈发认定就是那种夹带私货的信。知道大小姐看了信后自己会处置，哪里还会放心上？接了，当着那人面诺诺地应下，转身顺道去门房处取了绣chun那日的公信，一起给送到了她屋子里。当时她人不在，便叠了起来随手放在桌边。根本就没特意对绣chun提过。

&ldo;……这是什么信啊？&rdo;

半夜三更的，大小姐不睡觉，跑过来追问一封老早前的信，巧儿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ldo;没什么。你继续睡吧。&rdo;绣chun转身出去了。

他送信来的时候，是三月中，如今已经快五月底了……

什么叫时过境迁，连huáng花菜都凉了？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至于这封信为什么会掉chuáng底，也很容易推测了。估计后来又进来了个收拾屋子的丫头，擦桌的时候，无意弄掉下去飘到了chuáng底。而时下人，尤其是商户之家，只在年底时，才会清扫一次chuáng底，把灰积起来倒自家院落的东南角，说这样能聚财气。平时是不会去扫chuáng底。倘若不是自己恰弯腰下去捞鞋子，这信有可能还一直就这样躺在那里……

董家案子翻转之后，他没有立刻找过来，是怕她觉得他是在以恩相挟？然后很快，灵州的事起了，他是预料到自己要离京了，这才终于决定用这样的方式来向自己告白？只是，也未免太过含蓄，太过曲折了些……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封信会到现在才被自己的看到的吧？

终于明白那天从永寿宫出来后，他为什么会那样望着自己了。想象着他当时的心qg，绣chun忽然觉得略微有些难过。再转念一想，即便当时自己就看到了这信，她会照他所说，穿了绿衣去见他？

她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勉qiáng得出了否定的结论。

所以……这封信是早被她看到还是晚被她看到，对写信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样一想，绣chun觉得自己再弄什么难过心qg的话，简直就太假了。没必要。睡觉睡觉！

第二天，绣chun顶了两个熊猫眼起身，一脸的倦容。吃早饭的时候，一句话也无，只低头，踌躇着要不要立马就开口跟祖父说自己同意那门亲事的话，陈振倒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仔细看了眼，摇头道：&ldo;怎的气色这么差？昨晚都在想那事儿？也没bi你立时就给话，你再多想两天也成。&rdo;

其实按他心思，简直恨不得绣chun立马点头才好，因在他看来，这门亲事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再般配不过了。只是有了从前儿子的那次教训，加上也是真心疼这个孙女，生怕bi迫得紧了会惹她不高兴，这才口是心非地故作开明之状。

绣chun听他都这么说了，忽觉松了口气似的，仿佛这样，自己便有正大的理由可以再拖几天开口了。便嗯了声，低声道：&ldo;谢谢爷爷。&rdo;

吃过了早饭，没一会儿，天盛药行的掌柜便带了收购好的麝香来了，他家的货，都是直接购自四川山里的猎户。药厂里有个姓王的老师傅，前两天也去了祈州药市的，最擅长鉴别这类药材，绣chun叫了他来验货，顺道也学了些鉴别技巧。送客后，转到药堂前头，恰见进来了个男人，手上拿了包药，重重拍到了坐堂的刘松山面前，怒道：&ldo;刘先生，我女儿照你开的方吃药，吃了两天，不见好，这两天反而更差！是不是你看错了病开错了药？&rdo;

刘松山忙问姓名，得知后翻了下前日的诊病记录，&ldo;应该没错啊！照症状看，我的诊断和药方都是无误的，要么你再带孩子来看看？&rdo;

男人拍桌，高声嚷道：&ldo;她今日气急咳嗽得更厉害！我婆娘领他去别家看了！我过来，就是要讨个说法！我女儿要是有个不好，你们休想好过！&rdo;吵吵嚷嚷，一时引来了路过门口的不少行人围观。

刘松山见这人如此蛮不讲理，一时有嘴难辨，看见绣chun现身，忙投来求助目光。绣chun过去，问道：&ldo;怎么了？&rdo;

刘嵩山道：&ldo;前日他家五岁女孩来看病，高热气急咳嗽，我诊查后，断定是麻疹并邪闭肺胃，便开了清热解毒的方剂。此刻他却说发热咳喘更厉害，颇是不解。&rdo;说罢递过来诊病记录。

绣chun安抚了几句那男人。看了下记录，觉得刘松山的诊断用药并无误，想了下，目光落到了那男人手上拿的那包药，便问道：&ldo;你的孩子在我家看病，这药也是本堂抓的吗？&rdo;

男人立刻把手上的那包药递了过来，&ldo;自然！怕你们抵赖，我把剩下的药包也带来了！瞧瞧，上头有你们金药堂的戳记！&rdo;

绣chun接了过来，打开药包，一样样翻检查看过后，心中了然，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男人得意洋洋道：&ldo;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赶紧赔钱，我还赶着要再替孩子看病！&rdo;

绣chun拈出药包里的一片犀角：&ldo;刘先生的方子里，写了要犀角。只要是药行的人，就知道指的是哪种。便是不用暹罗角，云南角也成。因这两种才是真正的犀角，xg凉，治多种热病。万万不能用广角代替。广角价廉，但xg热，不能用作药。你这药包里的犀角，分明是广角！你给你的孩子吃了假药，她的病怎么好得起来！&rdo;

&ldo;假药？&rdo;那男人跳了起来，后头的人也议论纷纷起来。

绣chun皱眉道：&ldo;分明是你贪图便宜，拿了我家的方子去别地抓的药！想讹几个钱，还特意弄了我家的包纸来蒙混。我给你瞧瞧，真正的犀角应该是什么样的！&rdo;

她话音刚落，便有伙计急忙取了犀角过来，两种并排相比，果然，不用辨味，光是颜色质地，瞧着就明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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