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25章（第1页）

林奇眼睛一亮，&ldo;是谁？&rdo;

绣chun道：&ldo;他姓吴，讳瑭，乃江苏淮y人。&rdo;

&ldo;淮y吴瑭……&rdo;林奇皱眉，&ldo;没听说过……&rdo;

&ldo;是。先师醉心医学，不求闻达，故一生籍籍无名。他潜心研究温病，曾写《温病条例》书稿，将温病分成上中下三焦，系统论述病因、病机、治法以及方药。只是未曾付梓。我有幸拜读。愿意详加复写出来，林大人读后，自然一目了然，所有疑虑尽可得解。&rdo;

林奇听说那位吴先生已故，先是唏嘘不已，感叹真正济世良医存于民间，等听到绣chun能复出这医稿，欣喜异常，忙起身，肃然道：&ldo;如此有劳你了。得稿后，我必诚心拜读。日后倘被证实有理，必定以尊师之名付梓成书，好叫传播天下。&rdo;

绣chun也诚挚道：&ldo;林大人乃当世大医，德高望重，却能这般孜孜探求，晚辈十分敬服。&rdo;

&ldo;圣人尚不耻下问，何况我这凡人？&rdo;林奇道，&ldo;不知何时能出稿？&rdo;

绣chun也跟着笑了，郑重道：&ldo;林大人放心，在力求无误的前提下，我会尽快。&rdo;

林奇点头，看一眼绣chun。绣chun见他神色转为严肃，似乎yu言又止，因对他极有好感，便主动道：&ldo;林大人可还有别事？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必定应承。&rdo;

林奇叹了口气，道：&ldo;是这样的，我庐州老家有一年迈叔父。我自幼失怙，便是由这叔父将我养大的。前些日得到老家传讯，说叔父年迈体弱，恐将不久于人世。我想回去见他一面，已经往上递了告假，不日想来应能批下了。估计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小半年才能回。别的倒没什么，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魏王殿下的旧疾。他那旧疾，从前在灵州时，随军医生不够尽心，他自己也大意，一直没得以好生医治，这才有愈发败坏之相。如今既回了京，自然要好生调理，一直由我跟着。如今我要走了，这叫谁接替，倒是难住了我。恰前几日从叶侍卫长那里听说，殿下数月前入京时，路上旧疾发作，便是由你给止的痛？这不正好！jiāo给你，我也放心。&rdo;

陈振咳嗽一声，推拒道：&ldo;恐怕不妥……魏王殿下千金之躯，董秀恐难当大任……&rdo;

林奇不以为然摇头，&ldo;陈老太爷不必担心。我看董秀行。原本是想把此事jiāo给太医院同僚的。只是你也晓得，术业有专攻。jg通此道的两位太医，一位年迈体弱，殿下却日日早出晚归，恐怕难跟得上，另位正好半月前不慎跌断了腿，如今还在家将养。实在寻不着合适的人，这才想到了你这里。且再说了……&rdo;林奇稍稍压低了声，&ldo;殿下监国，又是位仁善君子。你们趁此机会若能结jiāo上他，往后对金药堂有利无弊。&rdo;

陈振自然明白这道理，只是有些不愿放自己的孙女这样出去而已。见林奇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自己倘若再推拒，实在不近人qg，只好道：&ldo;多谢林大人照拂。看董秀这孩子自己怎么说吧。&rdo;

绣chun见林奇殷切望着自己，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能推拒的理由，还在沉默时，林奇已经当她应了，轻轻掌击了下桌面，&ldo;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之后，殿下便jiāo给你了。事不多，你只需隔两日去一趟王府，接替我先前的事便行。&rdo;

林奇把自己先前定下的类似康复治疗的详细内容一一告知了绣chun后，叹了声&ldo;可惜，我目前也只能做到此种地步，让他暂时免遭遗毒之苦而已。想要彻底拔出旧疾余毒，恐怕还须些时日，一时也没什么好法子。&rdo;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让绣chun明日先跟他同去一趟，熟悉过程，便告辞离去了，陈振亲自送他出了大门。

林奇去后，陈振回来，对着绣chun皱眉半晌，最后道了声&ldo;那位魏王殿下虽说为人还行，不似旁的乌七八糟之人，只你一个女孩儿家，出去后也要万事小心，记住了没？&rdo;

绣chun知道他这话确实是为自己好，不再跟他抬杠，嗯了声。回了房后，记着答应过林奇的话，立刻便开始仔细回忆从前读过的那本《温病条例》，在页面端正写下&ldo;着者吴瑭&rdo;之后，开始着手列大纲。

手头既有事，时间便飞快而过，一晃眼便第二天傍晚了，正忙得昏天暗地，巧儿来叫，说老太爷备好了车，问她准备好了没。绣chun这才想起昨日林奇的话，忙放下笔，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匆忙收拾了一番，出了门，在两个健壮家丁的相送下，往魏王府方向去。到了后报上名，大约是事先得过吩咐，这回门房态度颇客气，开门迎了她进去。那俩家丁在茶水房候着，其中一个门房便对她道：&ldo;殿下还没回，你可先去禊赏堂等着。&rdo;说完，便有一王府下人领她入内。一路曲折到了，见是间轩阔的起居屋，坐北朝南，墙上有字画，对面悬一青铜剑，多宝格上错落摆设各色古玩器具，墙角有一半人高的三足盘龙香炉，龙嘴中微烟袅袅。

很快有侍女来奉茶，又去了。屋里再度只剩绣chun一人。四下静悄无声。静得她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不知怎的，她忽然竟起了丝紧张之意，闭上眼睛，用力呼吸了几口气，这才镇定了下来。也没到处乱看，只安静地坐等林奇到来。天快擦黑时，听到外头起了阵脚步声，夹杂了说话声，其中一人，正是林奇的声音，心中一松，急忙站起来相迎。

几个侍女进来掌灯。屋里大亮。林奇与一四五十岁的妇人随后一道进来。看见绣chun迎了过来，林奇笑道：&ldo;你来了？来，过来认个人，往后便是你跟她打jiāo道了。&rdo;指着那那妇人道：&ldo;这位是方姑姑，殿下回京后的起居饮食，一应都是她掌着。&rdo;说完，又对那妇人道：&ldo;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过的金药堂小先生董秀。&rdo;

这位方姑姑，穿了件宝石青的提花褙子，头上cha了只玉簪，打扮甚是素净，脸庞圆圆看着人也和气，但那双眼睛却透出了丝jg明之色，绣chun知道必定是个厉害的人，不敢怠慢，忙朝她过去一步，作揖道：&ldo;方姑姑好。&rdo;

方姑姑打量了下绣chun，目中带出略微疑惑之色，但很快便消了去，面上露出笑，道：&ldo;小先生不必客气。我听林大人说过你。他既对你如此推举，想必你有些本领。往后殿下之事，要你费心了。&rdo;

绣chun忙称不敢。那方姑姑再打量她几眼，又与林奇说了几句，这才去了。屋里只剩林奇与绣chun后，林奇便询问书稿之事，绣chun有些不好意思地道：&ldo;我边回忆，边写。怕出错，故很慢，一篇还没完成。&rdo;

林奇笑道：&ldo;是我xg急了，恨不得立刻看到。你莫急，慢慢来。&rdo;

绣chun点头。再等片刻，外面天已经咕隆黑了，还没见魏王现身，林奇看出她有些不耐，便笑道：&ldo;我已经跟殿下说过你了。只他何时归并不定。通常在亥时后。有时也会提早些。故咱们最好要早些来……&rdo;

他话还没说完，听见外头有侍女呼唤&ldo;殿下&rdo;之声，林奇停了下来，咦了声，&ldo;殿下回了。今日怎的这么早？&rdo;说罢急匆匆起身去迎，绣chun一听，忙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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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绣chun跟在林奇身后出去，迎面便见一行人正沿着那道抄手廊往这方向过来，待稍近了些，认出前头的正是魏王萧琅。见他不急不缓地行来，越来越近，脑子里不由自主便蹦出了自己昨日在李长缨跟前拿他扯虎皮的事儿，虽然笃定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事qg，但心里还是有点发虚，脚步便迟疑了下来，悄悄退到了走廊边灯火找不到的昏暗处，垂手立着不动。

前头的林奇已经迎了上去。绣chun听见他与萧琅说话，问他今日怎的比往日早归了些，对方应道：&ldo;今日折子少了些，亦无大事，便由两位阁老处置……&rdo;随了话声渐近，绣chun觉到面门轻轻掠过一阵走路拂起的微风，随即是股似曾相识的淡淡清慡味道，一瞥，见一袭玄氅袂角已从自己身前掠过了，抬眼，只剩个灯影中的背影了。稳了下心神，便随前头的一行人进去。

里头跟进来伺候的人不少，萧琅仿似也没注意到绣chun。绣chun便仍仍垂手立在角落。见他解下外头罩着的大氅，露出里面的素缎朝袍，辉煌灯火映照之下，人看起来jg神奕奕。边上方姑姑接过了，询问晚饭吃了没，萧琅道：&ldo;寅时中在宫里用了碗点心，现下还不饿，先让林大人做事吧。也好早些回。&rdo;

林奇忙道：&ldo;寅时到此刻也过去好几个时辰了，殿下先用饭要紧。我再等等无妨。&rdo;

萧琅目光掠过一直立在角落处的绣chun，随即笑了下：&ldo;我不饿。还是先随你们的事吧。&rdo;说罢往边上相连的一间更衣室去，方姑姑便命人抬去预先调好的一桶散着腾腾热气的药浴汤，随后领了几个侍女跟去服侍。

绣chun已经听林奇说过，每次健疗时，他先须将双腿浸在药桶里一刻钟，估计这时刻也顺带去洗澡了。见林奇开始挽袖洗手，便凝神在边上等着。约莫两刻钟后，萧琅回来了，换了件宽松的檀青色常服，赤脚，趿一双黑缎面的软底鞋，半躺半坐地仰到了那张宽大的梨木贵妃榻上，随即有侍女上前替他卷高裤管，绣chun瞥了眼他的腿，大约是刚从热汤里拔-出来的缘故，从足部开始往上，皮肤泛出婴儿般的淡淡粉红色，似乎还蒸腾着热气。

林奇坐到了榻侧。手心已经抹了紫金膏擦热，均匀涂抹于他双膝前后及上下各数寸的位置，招呼绣chun到近前观看自己的手法后，便开始推拿。

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推拿摩压xué位，让方才药浴中的那些药物和紫金膏的药力渗透进去，作用于患处。只是这手法及效果，却是因人而异。就如同同样的一管毛笔，有人写出的字矫若游龙，有人写出的字却chun蚓秋蛇。绣chun留神观看，见林奇的推拿，采用按揉、弹拨、提拿、擦摇等手法，部位以双膝及周围为主，重点取犊鼻、鹤顶、膝眼、阳陵泉等xué位。在侧默默看了约莫一刻钟后，林奇停了下来，对着绣chun道：&ldo;你来试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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