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弱一听,心下略有不满,道:“不过初出茅庐,他竟给派了这样险恶的命书,还令独身前往,未免太狠心了些。”
魏冉晓得阿弱说的是齐三公子,却慷慨道:“看他是想让白走北疆一趟,知难而退!但魏冉是什么物,怎会让看扁?”
谢阿弱笑道:“这个大物又是如何旗开得胜?”
魏冉回忆那段亡命之旅,亦不由热血沸腾道:“当日不过揭下城墙上的告示,消息霎时传遍了整座守城,并非夸口,山海,夹道议论,一个个看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一个马上要死但还能走路的活死!
可魏冉无赖惯了,越多要看热闹,就越得意,本想手舞足蹈令这些看官看个尽兴,但没想到来了几位军士请上守将府,但那些军士也是狗眼看低,说什么‘身板也不见得如何壮实,不过拿了把破铜烂铁,送上门去白喂了老虎,连棺材钱都省了’……”
谢阿弱笑道:“依性子,自然不会忍了,是如何折磨他们?”
魏冉道:“听了自然不忿,使了一招挥剑,只一招!就将那五六个军士的裤腰带都给割断了,那情景若场,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招如电,他的明月清风竟已如此厉害了,但他的剑法若非得三公子亲自指点,未必有此精进。谢阿弱心知肚明,明知不应想起,却无孔不入,点点滴滴,挥之不去。
魏冉兴致勃勃道:“那些军士见识的剑法,再不敢狗眼看低,恭恭敬敬引到守将府第,奉为上宾。那守将也是个豪气干云之辈,请喝起酒来,原本也没想到对付那个袁雄的妙计,但酒喝了几坛就不免灵光乍现,还记得千丈忧那位朱二小姐对付咱们的法子,就向守将讨要了竹节、火药,做了爆竹筒整整一车,万事俱备那日,黄沙天气,一个赶着一辆盛满火药竹筒的青牛板车,大清早就出城去了!”
谢阿弱听他这不要命的架势,不由皱眉道:“这般行事,未免太冒险了!”
魏冉却一本正经道:“出身市井,贱命一条,既立志要做上,不狠心搏一回,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拿一条命换那些虚名,怎么值当?”谢阿弱不以为然。
魏冉却道:“怎么不值当?若不干成一番大事,又怎会令刮目相看?”
谢阿弱听了一怔,魏冉却又道:“幸好老天爷也帮,总算活着回来了!不过当日可真是惊险万分,赶车到那沙家堡,堡中黄沙谷壑,四通八达,没个带路,怎么找得到那袁雄一决生死?
那时一狠心,提剑往青牛身上一刺,那牛顿时狂奔起来,一路血腥气招摇,驶到一处断谷,一气引来了七八只猛虎,那老虎可真是会吃的,一跃就是三四丈,一啸就是震耳响,虎眼幽幽放光,转眼就要围上来!连那青牛都被吓得踌躇不前,可魏冉还没娶老婆,怎么舍得葬身虎口?
登时拎出火折子,点了七八个竹节急急抛掷出去,那些老虎初初还不认得这好东西,有蠢的还叨起来,直被炸得粉身碎骨,那场面当真是,啧啧,魏冉这辈子都不会忘呢!”
魏冉虽说得胆气十足,但彼时被猛虎围攻,但凡有个手抖,不得被群虎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谢阿弱不免无奈叹道:“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难怪连老虎都斗不过!”
魏冉自夸道:“这叫为民除害,一身是胆!”
谢阿弱笑道:“这番架势,想必没多久就惊动了那袁雄罢?”
魏冉慨然道:“可没空等这袁雄亲自来迎接!自个儿卸了牛绳揽到左右肩头,拉着满车火药,跟着当中一只受伤的老虎,轻而易举就摸到了沙家堡的大门前!”
他有这等智谋,当真令刮目相看!谢阿弱不免佩服起来,思忖往日缥缈峰道那句批命“金钟一响天下闻”,恐怕并非戏语!
魏冉说得起兴,索性坐起身,拍膝得意道:“那沙家堡门前根本没几个防守弟子,大概是以为寻常闯不进来,轻敌过了头,堡头上巡逻的喽罗乍一见着,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怕他们不把当回事,就扔了几个火药筒到堡头,炸得垛口都陷了大半,这些喽罗方才晓得大事不好,这才慌忙进门通报去了!
等了半晌,迎出门的不过是个提着双锤的大汉,魏冉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晓得江湖中的狠角色该是怎么个气势!一看这就不像个管事的,也就没搭理,坐车头喊话叫袁雄出来!那大汉却很不服气,说要先与大战一场,才能见他堡主!
闲着也闲着,就陪他练了一遭!想剑法神妙,没几招就把他拿下来了,正好绑车上充了质!真是天助也!”
魏冉挥斥方遒,滔滔不绝道:“没多久那袁雄总算来了,定睛一看,他竟是坐着四只白虎拉的战车出来的,这也长得有几分英雄气概,胁下握一把长刀站车上,七尺身材,虎背雄腰,目光凛凛,气势骇,连那老虎都怕他!
不过倒不怕他,见他拿着兵器出来,正中下怀!这袁雄倒不着急动手,与寒暄了几句,问出是伤了他老虎,还佩服起的胆色来!说要留下做他沙家堡二带王,金银美女,享用不尽!但魏冉岂是眼界那般浅的?自见过桑香这样的美儿,旁的女子又怎么会放眼里?”
谢阿弱听这魏冉没说几句,又不正经起来,索性不与他多嘴了,魏冉笑吟吟道:“其后的事,天下皆知,魏冉的新月剑与这袁雄的长刀大战了数百回合,最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那时他的血溅得满脸,还是热的,他的那双眼睛到死都是含着一股难以置信,想必他自认一世英明,没想到会死一个无名小卒手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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