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岂止高兴,我简直是畅快极了!”
街上一直围观了半晌都不敢有动静的凤鸟镇百姓简直要被这翻天覆地的变故吓呆了,原以为桑香和魏冉一定会被楚凤鸣欺负得无处诉苦,谁想得到一个瞎眼的弱女子竟能一剑就把剑宗大公子给刺穿了!一个个看官不由得目瞪口呆,喑哑得像都被拔了舌头一样,连哼一声都不敢,生怕得罪了这个莫名骇人的女瞎子。
正这极静极冷之时,忽然不知从哪奔来了一个愣头小伙子,朝大伙大喊道:
“花街的翠红被人杀啦!不知道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总是心口插着匕首不说,还被人喂了毒酒!听说还被人用绳子勒过脖子,最后被人压在了大衣柜底下!”
大伙听得这恐怖的杀人事儿,好像被召唤回现实一样,又叽叽呱呱起来:“怎么又死人了,昨晚疯姑才被人割断了喉咙死在巷子底!”
“杀人狂魔还在翠红房里留了张大字条,说每隔十二个时辰内就会再杀掉一个人!”那愣头小伙子说得越来越骇人。不怕死的人是有的,可谁愿意被莫名其妙地死四回,每回还是不同的死法!这到底是哪来的狂魔?
魏冉将这小道消息悉数听见了耳朵,但却没有心思理会了,只跟着同样冷漠的桑香,缓缓地穿过热闹的人群,朝福来客栈走。
21如凤如瑜
福来客栈,魏冉和桑香听闻楚凤鸣被剑宗弟子带回了缥缈峰上救治,还有那个什么花街疯姑、翠红的尸首也被一同带回了剑宗查验。
因着在这凤鸟镇,凡断案判刑,都由着剑宗处置,剑宗就是王法,剑宗就是衙门。依着魏冉的意思,桑香连剑宗大公子楚凤鸣都敢拿剑捅了,缥缈峰肯定不会判出什么明察的秋毫、大义的凛然来,铁定会找他俩个算帐!魏冉可不想被处置,议计一番,留在镇上既是待宰,只好脚底抹油、先走为上,所以他收拾了包袱打算带着桑香离开凤鸟镇。至于拜师学剑一事,剑宗的清风明月都还不如桑香的一式剑招,他倒不如跟着桑香学!
孰料二人方偷偷摸摸出到凤鸟镇口,专给楚凤瑜驾马车的刘老头又挥鞭卷尘地,从山道上冲到了出镇大道上,飞沙走石,勒马吁吁,拦在了二人的前头。魏冉估摸着这楚凤瑜不会是替兄弟报仇来了罢?拉着桑香就往林子里跑,没想到身后楚凤瑜掀帘冷冷道:
“这万丈江湖中还没有剑宗弟子找不到的人!就算魏公子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楚凤瑜的声儿隔得远,但是还是那样响亮,魏冉心虚意怯,停下了步子,桑香握紧了他的手心,魏冉迟疑,他让桑香等着,林子底雪意正凉,他还不忘给桑香掖了掖衣襟,道:
“万一他抓我回去,你就跑!往右边密林小径里跑,他们马车赶不上来!”
桑香听了不由嘴角一勾,淡淡道:“魏冉你别说的如生离死别一样,听楚凤瑜说话不像是抓我们的,倒像是要好心提醒些什么,我同你一块过去罢。”
说着桑香反倒在前面摸着走了,魏冉挠挠头,跟着她一块走回了楚凤瑜马车前头。楚凤瑜坐在马车里虎皮垫上,一扇挑帘,一边朝二人招招手,示意二人上马车,魏冉嘟囔道:
“五少爷,你不会想抓我和老婆上山立功罢?”
“我没你想的那么险恶。”楚凤瑜淡然一笑,目光却又不由自主落在了桑香身上,但他只是轻轻流连了一会,浮云而过,好像并未看向她一般,桑香这时正微微一笑,对魏冉道:
“他是明人,不会做暗事的。”
魏冉自然信桑香的直觉,他扶着她上了马车,小小的马车顿时拥挤起来。
刘老头驾驾赶车进山,嘴上没说话,可是却很不放心——五少爷所作所为太稀奇古怪了,掌教下了令捉拿这两个乡巴佬,可少爷却火急火燎地命他驾车下山,赶在剑宗弟子之前搭救这两人!眼下多半还要往山上藏人!这般费心费力的却不晓得图啥?
却说一路山道都是红叶枫林,雪晚,林间红叶黄叶夹杂,树梢凝结白雪,道旁涧底,融雪化冰,山泉奔流,嶙峋山石上亦有红叶逐水飘落,此时远处白云滃起,仿佛预示什么禅境。
魏冉随着马车颠簸,头一回认真看一眼楚凤瑜,只见他锦冠束发,冠上银丝编衔珠瑞兽,表征一层乌罗纱,冠下金口圈镶四枚方形玉石,身着锦衣,袖织飞鹰,熏淡淡佛手香,随意而坐,正似凝听马车外的泉水呼啸,细劲流畅,神态中那种贵逸,非常人所比肩。魏冉再不识相,也晓得楚五公子这样在武林中高高在上的人专程来接他和桑香,定是有些不寻常,不由开口问道:
“五少爷接我俩上山,不怕得罪楚大少爷么?”
“所以要偷偷地接。”楚凤瑜诚实而狡黠地答道。
连桑香都似听出他嘴角的那丝笑意,不由微微一笑,楚凤瑜望向桑香,这样近地瞧见她的笑容,但见她侧首低眉,那笑意似乎若有所思,神情淑姿,既深沉凝重,又温婉柔美,他被她的楚楚动人所感,仿佛一霎生了“藏在深闺人未识”的爱怜之心——要是她不跟着魏冉,跟着他,会不会有更大的造化?
魏冉不曾料到楚凤瑜的私心,只是格外担虑道:
“万一被剑宗其他弟子发现,我和桑香岂不是插翅难飞?”
楚凤瑜淡淡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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