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148章（第1页）

&ldo;好。好歌，好舞，好器乐。看来今次朕是罚不到你们，你们告诉朕，想要什么赏赐?&rdo;

康熙行到我身前，虚抬手令我起了，一时二阿哥他们也聚过来，聆听康熙问话，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仍由二阿哥嬉皮笑脸道：&ldo;皇阿玛欢喜，就是大赏赐、是儿子的福气‐‐不枉咱们一番卖力，总算逃了皇阿玛的罚，求赏赐不敢，想跟皇阿玛讨首诗回去张贴在书房里学习。&rdo;康熙一笑，背手略踱了几步，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预备洗耳恭听。

&ldo;今夕丹帷宴，联翩集懿亲。传柑宜令节，行苇乐芳春。香泛红螺重，光摇绦蜡新。不须歌湛露，明月足留人。&rdo;康熙诗情才艺果然十分出众，且行且吟，不一刻就道出一首颂扬今日家宴的盛大和喜庆的五言绝句。众人交口称赞中，早有笔贴式以丹砂底色金云龙纹丝绢纸笺誊写好一式四份，小太监恭恭敬敬双手捧着上来分交我们四人。接了御诗，男的要磕头谢恩，而我深深福礼即可。

康熙呵呵笑着，十分高兴。

二阿哥他们都有随身跟班的小厮接去御诗收好，只我身边无人，仍捧在手里，二阿哥看我一眼，自己一拍脑门，大声道：&ldo;对了，玉格格那儿可用不着书房罢?且要如何张贴御诗?&rdo;一语既出，场中诸人都看我如何作答，康熙本已回身要走，也停下了脚步。

我并不看二阿哥，只抬眼望着康熙甜甜一笑。

康熙也知道我平时待得最多的地方要么是卧房，要么就是吃饭的地方，因摆摆手，一笑道：&ldo;随玉格格贴在哪儿，朕都准了!&rdo;我笑道：&ldo;今儿下午小阿哥们做咏梅诗时，皇上曾赞十七阿哥的诗品上佳，不如玉莹就将御诗送给十七阿哥，祝十七阿哥新年新学问，更上一层楼，好么?&rdo;康熙自然是再无不允的，于是魏珠已经领着十七阿哥上得场来，我亲手将御诗妥帖交给十七阿哥。

十七阿哥今日又得荷包又得小刀又得御诗，可谓新年大发财，开心的满面放光，跪地给康熙叩了个大大的响头，蓬的一声，倒唬了康熙一跳。魏珠赶紧扶起十七阿哥，我帮他揉揉额头红处，二阿哥在旁嘴不饶人：&ldo;仔细着，仔细着，一会儿头上鼓起个大包来，十七阿哥走路又向来比人慢一拍，这回可好，成了寿星公，不怕走得慢，只一颗大头一伸就比人多伸半步，也算补回来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rdo;寿星公明明是道教天上二十八星宿之一，二阿哥却跟着念起佛号，且有意学了四阿哥平日神气，我看在眼里不禁抿了嘴闷笑，就连康熙也啐他。二阿哥自己也笑，又转过脸冲西边座位上四阿哥问道：&ldo;老四，玉格格一曲《发如雪》艳惊四座，刚才我看见连老八、老十都在拍手赞好，怎么说玉格格也是你府里教出来的人，你为何动也不动?别说你是看傻眼了，是兄弟的，我可不信!&rdo;

四阿哥不紧不慢站起身，答道：&ldo;二哥佛号正宗，我便也来说佛教一段公案，有所谓一尘举，大地收，一花开，世界起。只如尘未举花未开时，如何着眼?&rdo;二阿哥一下卡住，扭头看看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却垂着眼，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康熙亦不语。

一个短暂的沉默过后，反而是锡保竖起一指，代替二阿哥开口：&ldo;会也恁么去，不会也恁么去，高也恁么去，低也恁么去，是也恁么去，非也恁么去。四阿哥可是想说，一尘才起而大地全收，一花欲开而世界便起，都是为了世间有那女子?&rdo;二阿哥拍手笑道：&ldo;锡保好天龙一指禅。一处透，千处万处一时透;一机明，千机万机一时明。老四，这回你可算被难倒了罢?&rdo;四阿哥扬眉，一点轻藏傲意，而他望我时，眼中偶尔闪动波光。

我静静回视他，然后他举起桌上酒杯，回答二阿哥：&ldo;是，我真是被难倒了。这杯酒，我自罚一杯。&rdo;他说着，一笑，一饮而尽。‐‐我若撒野，今生谁把酒奉陪?

‐‐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么?

jhg2006-12-1119:45

第六十一章

&ldo;呜，好痛‐‐&rdo;

我的嘴唇干得要命，翻个身，伸手去够床边水杯，不料触手处是实的，似乎还有人问我：&ldo;哪里痛?&rdo;

我呓语：&ldo;心痛‐‐&rdo;

没有声音。

我仍觉口渴，手又一扑，不料还是实的，这才真的惊醒，慢慢睁开了眼，于是看到四阿哥。

四阿哥背靠床头而坐，右手还握着一卷书，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移动视线，只见床上被、褥、枕头、炕单都是锦缎丝绣，色彩艳丽，且头顶罩着绣花丝绸夹帐，帐内挂有装香料的荷包和香囊，整张床几乎是我随园那张床的两倍大，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又见四阿哥和我身上穿的都是家居寝衣，就有点慌神，怯怯问他：&ldo;这是哪里?&rdo;四阿哥倾身拧拧我脸颊：&ldo;这里是怡性斋，一年多没来，就忘了么?&rdo;

怡性斋?

那么这里是四贝勒府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结巴道：&ldo;怡、怡性斋?以前这里没有这个大床的?&rdo;

四阿哥似笑非笑道：&ldo;知道你要回来过年，特意备的，你不喜欢么?&rdo;

&ldo;皇上不是说今年要让我在宫里过年么?为什么现在‐‐&rdo;

&ldo;除夕晚上皇阿玛赏酒，你一喝就醉了，净在那儿发酒疯，连过节的烟火都没看，谁还敢放你在宫里么?何况除了去年，你年年都是在我府里或年家过正月，有什么可奇怪的?&rdo;&ldo;我发酒疯?&rdo;

&ldo;你看你发得多厉害，自己都不记得了!&rdo;

我讪讪抓起一侧小鸭形铜薰炉捂在手里：&ldo;那现在是大年初一?什么时辰了?&rdo;

四阿哥道：&ldo;刚过了子时，现已经算作是初二了。你不要张嘴，大年初一在床上睡了一整天的人就是你，满北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的。&rdo;我张口结舌：&ldo;这么晚了，为什么你会在我的床上?不是，为什么你会在你的床上?不是‐‐为什么我会在你的床上?&rdo;我脑子还乱得很，表达十分没有逻辑，四阿哥大是吃不消，打断我道：&ldo;哪来那么多&lso;为什么&rso;?今儿至亲官客来府里拜年的人多，送往迎来，不甚其繁。我一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你也饿着吧?过来，陪我。&rdo;他不由分说扯过件披风给我系上，抱起我绕到屏风后，室内满地铺着毡毯、炭盆，因是贝勒府，还有&ldo;地龙&rdo;取暖，倒的确是比随园的条件好多了。

我一看餐桌上除了荤素饺子之外，还有各种冷盘年菜，另摆着素咸食，炸芝麻条，香菇焖面筋，芥末火敦山鸡丝炒甜酱黄瓜丝，山鸡丁炒果子，肉丁榛子酱，酥肉等四素四荤热菜，及其他山珍野味，都用暖炉热着，光是看过来一遍就要流口水了，深感饥肠辘辘又一春，因挣着下地入座，霸过一套小碗筷就开动起来。四阿哥拣了两个大白胖饺子放我碗里：&ldo;年节里多吃些清淡的，较不伤身，这煮饽饽是全素馅，以葫萝卜、大白菜为主，配以香菇、冬笋、芝麻、面筋、油条，以及其他素食，用香油搅拌，并不是出于饭房，而是有里边亲自制作，上下主仆一齐动手，以示&lso;井臼同操&rso;，别有滋味，你尝尝。&rdo;我知道他说的里边指的是内院万福阁，说不定还是福晋纳拉氏亲手包的，也不作声，埋头吃了，才问：&ldo;还有三、四个时辰才天亮呢，四阿哥不上里边去么?&rdo;四阿哥道：&ldo;你一整天睡不醒，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rdo;停了一停，又反问我，&ldo;你要我回里边去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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