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于雷爹面前逞着强势的靖国公许立水,则是头一次在雷爹面前很有些抬不起头地缩起了脖子……
其实天启帝还真是冤枉了江苇青,他早想着要请太医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天启帝就把人给带了过来。
而雷寅双才是真正自恃身体底子好的那一个。便是跟熊打了一架,她也没觉得她和江苇青有要看太医的必要。可当她看到太医替她把完脉后,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她,然后退出去后又换了个太医进来给她把脉时,她脖子后面的汗毛忍不住就竖了起来。一向脑洞开得挺大的她,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被查出得了什么绝症了……
偏自古以来,医生总不爱跟病人讨论他们的病情,而更乐意跟病人家属沟通。所以,当同样一脸忐忑的江苇青把太医给带下去后,雷寅双这里自己吓着自己,都已经想到若是她的病真没得治,她要怎么缠着江苇青带她一路游山玩水,然后死哪儿埋哪儿,反正她是绝不肯困死在病床上的……
因此,当那没有挂上门帘的门被江苇青“咣”地一下撞开时,正心不在焉拿着茶杯要喝茶的雷寅双,险些失手将茶水全都撒到了衣襟上。
江苇青猛地推开门,见雷寅双瞪大着一双眼坐在窗前,那秋日午后明亮的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映得她整个人都似在发光一般,他的眼眶蓦地就是一阵发热。他猛地扑到她的面前,按着她的肩,低头看着她,那嘴唇激动地颤抖着,一时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雷寅双见他这样,却是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胸,道:“人有旦夕祸福,只要活着的每一天过得开心就好。”
她的话,令江苇青疑惑地抖了抖眉梢,却到底没往心里去。他正震惊着太医告诉他的那个消息。他咽了咽气息,努力想要打开那似被什么东西堵住的喉头,却是忽然看到雷寅双叹了口气,抬着那仍端在手里的茶盏便要去喝那茶。
他一愣,赶紧抢过茶盏,问着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春歌道:“这是什么茶?”
“碧罗春啊,”雷寅双道,“不是你找来的吗?”
“换了!”江苇青立时喝了一声,又丢开那茶盅,握住雷寅双的手,看着她的双眼道:“你眼下可不能喝绿茶,绿茶性寒……”
他话还没说完,那半掩着的门上“咣”地又是一响,这一回冲进来的,是雷爹雷铁山。
在雷爹身后,跟着天启帝和太子殿下。
见她爹看着她的眼里闪着复杂的神色,雷寅双怔了怔,心里忽然一阵难受。她倒是不怕死,她怕她死了之后,惹家里人伤心难过。于是她梗了梗喉咙,摆着一副镇定模样,反握住江苇青的手,看着她爹道:“你们……别难过,不就是一死嘛,我死了……”
“等等!”和陷在震惊里的江苇青、雷铁山不同,天启帝立时就听出不对了,截着雷寅双的话道:“谁说你要死了?”
顿时,雷寅双就怔住了,然后看着天启帝挤着个笑道:“皇上,您就别骗我了,两个太医给我把脉,还都那一脸怪怪的模样,小兔和我爹又这副模样,能骗得了谁呀!我肯定是得了什么绝症了……”
“噗,哈哈……”
顿时,无良的天启帝和太子殿下就笑翻了天。天启帝指着雷寅双,问江苇青道:“你还没告诉这丫头?”
江苇青也是一脸的古怪,看着雷寅双道:“你这脑袋瓜子里,整天都在想着什么呀!”又于她的面前蹲下,盯着她的双眸,柔声道:“不是你要死了,是你要当娘亲了。”然后伸手抚着她的膝,看着她的腹部道:“居然两个月了呢,我们竟都不知道……”
想着这几天来骑马打猎,还有刚才二人跟暴怒母熊的缠斗,江苇青后背立时就生出一层冷汗。这孩子,跟他娘一样的彪悍呢……
江苇青走着神时,雷寅双则扬着眉看着他。直到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用力点着头,她才渐渐理解了他那话里的意思。她蓦地一抬头,看着她爹。见她爹看着她点头,便又扭头看向天启帝。天启帝也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低头看向江苇青。
小两口就那么相对无言时,只听雷爹闷闷抱怨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可真是……”
想着这一路雷寅双活蹦乱跳的模样,雷爹也生生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由后悔着不该把花姐留在京里。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不懂女人的事,雷寅双年纪小也不懂,可若是有花姐跟来,不定就能早一步发现了……
雷爹心里暗自后悔时,雷寅双则一脸懵懵然地瞪着江苇青,半晌,才讷讷问着他道:“弄、弄错了吧,我、我……我怎么没想吐呢?”
“哈哈……”顿时,天启帝又笑开了。
雷爹也想笑来着,可看着雷寅双扫过来的羞恼眼神,他到底知道要给自己的傻女儿留点颜面,便不由分说地把那看热闹的天启帝父子给请了出去。
站在廊下,天启帝越想这小两口的模样越想发笑。这两个孩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居然连这种大事都没有注意到,且不说家里还没个顶用的长辈。他正在那里盘算着如何通过太后给他俩安排一些可靠人手时,忽然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叮哩咣啷”的响动。
众人再次冲进屋去,就只见雷寅双已经从那榻上站了起来,榻边原本放着个花盆的小几却是被她不小心给带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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