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11章（第1页）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悬挂在椽木上的白绫随风飘动，似在附和着李淡安的话。

卿绵仍抽噎个不停，李淡安担心她的脚伤，只得双手环住她的腰抱她坐在隔间的榻上，用湿帕子擦干净卿绵小脚丫上的血和泥巴，从清茶处讨了药给她包扎。

卿绵不愿离开灵堂，便陪着李淡安一同跪着，然她身子骨还未长结实，若是这般跪着时间久了定会会伤了膝盖，故而李淡安让半夏取了棉垫置于他身侧，说服卿绵坐在垫子上。

温婉生前喜静，曾有一日闲话家常时提过一句百年之后想安身在灵山，山青水秀，鸟语花香，还坐北朝南远眺便是长安。那时，她的眼里尽是思念。是以李淡安便央求卿风选了灵山一隅做温婉的身死归处。

灵山因这绵绵细雨被烟雾笼罩着，宛如披上了一层薄纱，山间那本应开在春季里的杜鹃却在这梅雨时节开满枝头，漫山遍野如血般鲜红的杜鹃怒放着，绚烂而诡异，迎接着山下的人儿。

李淡安跪温婉墓前，看着最后一抔黄土盖在她的灵柩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因下雨变得湿软的土地都被磕出了印。

&ldo;安儿，走吧。&rdo;云暖蹲下身子轻抚着他的头说到。

李淡安跪直身子摇摇头，&ldo;云姨，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和娘亲待一会儿。&rdo;

云暖听着他强忍着哽咽说出话，轻声叹了一口气，&ldo;好吧，那让你卿风叔叔陪着你好吗，你一个人云姨不放心。&rdo;

&ldo;娘亲，绵绵也要在这里陪着淡安哥哥。&rdo;卿绵站在李淡安身旁对着自己娘亲说到。

未待云暖开口，却听，&ldo;绵绵，你乖乖跟着云姨回去吧，淋着雨生病的话我们都会担心你的，而且你又得喝那苦苦的药了。你放心，安哥哥很快就回去找你，好吗？&rdo;李淡安柔声劝着卿绵。

卿绵看了看李淡安，又抬头看看云暖和自家爹爹，拧着眉纠结了片刻，还是不要喝苦苦的药了。她抱住李淡安，拍拍他的背说，&ldo;淡安哥哥不要难过，你还有绵绵哦，绵绵会一直陪着你的。&rdo;

李淡安面色平静，心却软得一塌糊涂，刚收回去的眼泪又不自觉地从眼角流出来，头抵在卿绵肩上蹭干眼泪，他收紧手臂用力地回抱卿绵一下将她松开。

云暖抱起卿绵起身，同卿沐他们一同向山下走去，留了卿风站在不远处的树后陪着李淡安。

&ldo;娘，您放心去吧，安儿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娘亲昔日里的教诲安儿自当铭刻在心，只是娘亲，请恕安儿不孝&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李淡安抬头望天，满目萧然与决绝：&ldo;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李淡安在此发誓，他日定会手刃贼子，割其首级为吾之亡母祭奠。&rdo;最后一次叩首，李淡安肃然起身，面色漠然向来处走去。

前行路上，斯人不再，身后风吹过，是漫天飞舞的杜鹃花，被雨打湿，落入泥土中化为尘埃。

自灵山回来后，云暖便去找了李淡安，想让他搬过来与他们同住。李淡安摇摇头委婉回绝，说家里还有他和娘亲的回忆，云暖也不便强求，叮嘱清酒和半夏好生照顾他，自己也会日日去看望他。卿绵则更不必说，李淡安都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就差住在李淡安家里了。

过了头七，温婉的后事便告一段落，有些事也该理个清楚了。

是夜，烛火摇曳，云暖端坐在椅上直视着卿沐开口道：&ldo;夫君，你有事瞒着我。&rdo;

卿沐将进了屋正打算去里间更衣，听到云暖这肯定的问话站定了身子，垮下肩膀叹了一口气，真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自家娘子那双慧眼。

他搬了四脚凳坐在云暖对面，略微思索了一番便缓缓开口，&ldo;阿暖，半月前安王的凤隼寻到了这里。&rdo;

云暖揣测良多，却并未想过自家夫君隐瞒的事会与李祐有关，她抿唇自顾思考着。

卿沐压低了声音同她细说道：&ldo;皇上恐挨不过今冬，自凤隼寻到此处后，安王已飞信四次请我回京。&rdo;

这简短一言，于今后却是另一番光景。

原本听到安王二字云暖就面露不满，现下又听自家夫君说李祐要他回京，再思及温婉一事，她气极拍桌而起，怒道：&ldo;哼！我说呢，在那日离开长安，这些年并无他人知晓我们隐居仙灵，婉姐姐怎会突然遭人杀害，定是李祐那凤隼暴露了踪迹。&rdo;

云暖怒火中烧在屋内来回踱步，深呼一口气单手叉腰站在卿沐面前，另一手执扇不停扇风，&ldo;八年都不见他李祐找人，这会儿找劳什子的人，若不是他放出凤隼被有心人跟了来，婉姐姐怎会遭此毒手，安儿怎会如此年幼便没了娘，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李祐怕是都不晓得自己还有个儿子吧，我给你讲，日后到了长安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他是他害死了婉姐姐，让他抱着柱子哭去吧。&rdo;

这八年婉姐姐一个女子抚养淡安长大有多不容易，若不是和他们一起，云暖实在不敢想温婉一个人的话会有多艰难，好不容易能和寻常百姓一样生活了，就被她那八年未见的夫君害死了，真是越想越生气。

卿沐看着自家娘子单手叉腰站在自己面前气红了脸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忽而被云暖怒瞪一眼，他轻咳一声连声附和，&ldo;娘子所言甚是，就让安王抱着柱子哭吧，你快消消气，气大伤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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