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ldo;咔嗒&rdo;落锁的声音。车应该是被他从外面锁上了。车子里稍许暖和,我浑身颤抖地抱住自己,最后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但那个狭小仄bi的空间,依然没法让我感到心安。
&ldo;杀人啦,放火啦!&rdo;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好像有很吵的声音,我稍抬起头,透过车窗,就看到了我家方向那片天空变成了奇怪的红色,无数街坊邻居拎着水桶端着脸盆面色紧张摇摇晃晃地冲往同一个方向。
那是贫穷落后的堂子街,留给我童年记忆的最后一个镜头。
之后的很多年,我都会在滚烫的恶梦中醒来,在那个梦里,我又回到堂子街,回到我衣不蔽体一无所有的童年时代,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不出那一声&ldo;救命&rdo;,眼前唯有熊熊燃烧的大火,倾刻间就将我无qg地吞噬,淹没。
第2章
那把火,其实是我妈放的。
那天冲进我家的两个人,女的是池振宸的丈母娘,男的是他丈母娘花两百块从大街上雇来的一神经病,他差点要了我妈的命。
见我冲出家门以后,我妈挣脱那个男人,打翻了放在chuáng底下的煤油壶。堂子街常常停电,煤油是家家户户必备的东西。那天我妈真是不想活了,要跟他们同归于尽。池振宸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烧了起来,他只来得及救一个人,于是他救了我妈妈。那个男的自己从窗户跳出去,滚在泥地里,也没事。最惨的是池振宸的丈母娘,全身百分之四十的面积重度烧伤,听说在医院里躺了足足一年有余。
我想在很长时间以后,那场火都会是堂子街妇女们的谈资。还有我的同学们,在玩官兵捉qiáng盗之余,或许还会轻蔑地吐出那一句:&ldo;阙薇啊,她妈妈是二奶!&rdo;
所幸的是,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不用再听了,因为我们彻底地离开了堂子街,离开了那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我们母女置于死地的流言飞语。
这一回,池振宸把我们带到了省城,安置在某个不错的小区,十二楼。房子不算很大,两居室,但是宽敞明亮。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小房间、自己的小chuáng、宽大的写字台以及可以看到点点星光的阳台,很是满足。
我不知道池振宸最终是如何搞定他的老婆和他终身残疾却依旧凶悍无比的丈母娘的,不过这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也懒得去关心。
我和我妈,从此有了我们的新生活,不用再东躲西藏,担惊受怕,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我进了全省一流的重点小学读书,我妈学会了开车。池振宸给她买了一辆小小的跑车,除了每天送我上学放学,她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也许是无聊,生活稳定下来后,她开始报名去上什么服装设计班、太太厨艺班、茶艺cha花班等,用以打发时间。其他的事她并不见得有多擅长,但是做衣服她还真有两下子,只要我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走在校园里,回头率总是很高的,就连老师都喜欢拉住我问:&ldo;这衣服从哪里买的?真是好看。&rdo;
我总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是她教我这么说的,就连池振宸也不知道她喜欢做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怕他会不高兴,反正每次他来,她都会把那些针线布头什么的仔细收拾gān净,再用布把fèng纫机好好盖起来,好像从来都不曾使用过一般。池振宸并不是天天来我家,差不多半个月一次的样子,名义上是出差,来了也只是住几天而已。他并不怎么管我,只是偶尔象征xg地过问过问我的学习。作为一个特殊家庭长大的孩子,我妈总是培养我自己的事qg自己做,尽量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而我很小便懂得,只要他在,我最好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来。如果他们叫我吃饭,我也会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吃完,然后继续躲回房间里。
我成绩也还可以,虽然基础差了些,但还算跟得上。
唯一让我妈担心的,是我总是吃得很少。五年级那年的chun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染上了百日咳,我快被咳嗽折磨死了,早上咳晚上咳,每天回家都猛灌糖蒜水,可是毫无起色,喉咙又gān又涩,难受得要死。常常在上着课的时候,我就咳得惊天动地,全班同学都同qg地看着我,老师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把课讲下去。
&ldo;阙薇,叫你爸把你接回去,到医院好好看看病。&rdo;老师把我领到办公室,给他打完电话后回教室上课去了。
学校是他替我安排的,家长联系簿上留的是他的电话。我总觉得他不会来接我,我跟他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吗?更何况,他有可能根本就不在省城,可是我不敢跟老师讲换个电话打给我妈妈,因为我怕她会问更多我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比如,为什么爸爸不能来接,爸爸很忙吗,爸爸是做什么的?等等等等。
没办法,我从小就思虑过多。
记得五岁那年,我的掌纹就震慑了家门口一个号称半仙的老人,他说从没见过像我这么复杂的掌纹,我这一辈子注定会过得跌宕起伏。
我妈特别担心地问他该怎么办,他只是摇摇头,不肯泄露天机。但我跟我妈想法不同,跌宕起伏?总好过平平谈淡吧,我愿意当它是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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