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掌管宫务的事是板上钉钉了,容昭走出凤兮宫,气得硬生生撕烂了手里帕子。
她甚至都不用见其他后妃,反正明明白白的告诉几人,宫务她放下去了就不再沾手,剩下的你们能从容昭枝手里瓜分多少全凭自己的本事。
先前没人向宫权伸手,是因为容昭枝凭借容家在后宫一家独大,如果温娘在回宫途中有三长两短,或者回宫后失宠,容昭枝最有可能坐上后位,大家不愿得罪风头正盛的容昭枝。
可这些日子以来温娘不仅没有失宠,还有太后在背后撑腰,李承胤更是一改先前冷落态度,总往凤兮宫跑,看起来她在后位上也不像是岌岌可危,其他人不可能不动心。
但是此刻的温娘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原以为自己做的事是夫妻同心、携手同行,其实是人家精心攒的局,而她是局中的饵料。
第12章破例纲常伦理
进出乾清宫不受阻拦,这大概算是顾玉尘跟在李承胤身边,给李承胤当随喊随到的大夫最大的特权,不过这特权他用起来得心应手就是了。
知道李承胤在接见大臣,他便坐在偏间吃着茶点等候,还会点明要哪种点心,就跟待在自家没区别。等大臣们陆陆续续走后,顾玉尘才转身往书房走去,走前还不忘抓一把桌上花生。
“你让她搅动后宫的水,她这事办得漂亮啊。”他坐在梨花木靠椅上,手撑着旁边镂空草纹茶几,一边剥着青花碟里的花生,一边感叹出声:“不得不说就算失忆,谋略才智还是没有因为失忆丢失。”
李承胤紧紧拢起眉心,拿起手中弹劾燕王次子李曜的折子往顾玉尘身上丢,后宫的水是被她给搅乱了,但这不是李承胤所想,他要的是温娘身处其中做饵料,现在她置身事外再乱也乱不到外面。
“你打我做什么?”顾玉尘没能躲开,折子掉落在他腿上,他瞥见略微散开的折子上头弹劾燕王次子李曜,甚至激进的表示李曜恐有有不臣之心,觉得该收回李曜手里的前锋营。
当年燕王是意气风发的大皇子,与废太子比肩的存在,哪怕燕王被囚禁已十余载,李承胤只松下手叫燕王次子出来任事,还是引起不少人忌惮,可以窥见当年夺嫡时,燕王给人留下多血腥凶残印象。
他看了眼就收回视线,将奏折稳妥的放在御案上,绝口不提朝堂事,只接着往温娘身上道:“宫里事务说放就放那也罢了,连涉及皇家宗室嫁娶事宜也交给容昭枝,哪怕原本这类事有宗人令主持,她身为皇后不管不问,不怕到时候外人只知贵妃不知皇后?”
“你以为皇后只轻飘飘的名头?”低沉浑厚的嗓音里含着嘲意。
皇后若只是真空有名头,世家也不会趋之若鹜,自开国伊始,帝后之间约定俗成的‘外事五权,内事五枚。’
五权是指帝王对外掌管地、物、鄙、刑、食,五枚则是指皇后对内执掌的财权,五枚形似梅花分五瓣,需五瓣同时落款,但均为皇后所管,通俗而言便是帝王管权,皇后管财,二人相辅相成。
当初李承胤刚登基也才二十岁,那时候先帝突然驾崩,传位于李承胤,下面兄弟虎视眈眈,朝堂不稳、帝位不固,他手里就算握着部分权利,也几乎是被逼着选秀纳妃,立温娘为后是最后大家各退一步的做法。
李承胤摆出非温娘不娶的态度,而那些世家觉得不是对方家里的女儿,自家女儿就还有希望,比较温家女不显,温家底蕴不厚,到时候还可以再徐徐图之,可同样他们没想到李承胤以免他们觊觎后位实权,把五枚直接交给了温娘。
五枚本就该皇后掌管,就算他这么做也没有人敢置喙,要不然就乱了君臣伦理。
李承胤当初没抱希望温娘能抓牢,只是想着放在她那里暂且过渡,结果还真就让她给握牢靠了,就连李承胤都不得不承认顾玉尘方才说的那句话,人失忆不是降智,聪明的人没了记忆也还是聪明人。
顾玉尘倒是有兴趣知道皇后该做的事,但又不想牵扯到朝政中,索性都不听了,低头搓着花生米外头的红衣,把红衣搓下一吹,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肉,往嘴里塞着花生米,顾玉尘余光瞥见李承胤捏着奏折深思,动作放轻了不少。
每回他露出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顾玉尘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骑着高头大马在围场肆意飞扬的温娘,再看眼前费尽心机欲把人最后一点价值都利用干净的李承胤,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温娘把手里的权利交出将近半月,她就轻松了半月,时不时的有浮碧给她搜罗来的宫里趣事讲给她听,另外还有先前从凤兮宫出去另寻他主的奴才想回来,找到月宁月合身上想让她们帮忙说说好话,似乎还是觉得她这个皇后这里才最安稳。
月合是凤兮宫脾气最火爆的,她负责出面把人请回去,就是请的手段不大好,差点没拿着扫帚请人离开,“走了就走了,非得跑过来找晦气。”等人走后还是很生气,还是后面被浮碧的话吸引怒气才消散了些。
浮碧尽量叫自己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拿着说正事的语气道:“宜妃娘娘她们去朝阳殿商议怎么管理后宫事宜,瞧见容贵妃眼睛红彤彤的,原本应该装作不知道的,偏偏贞妃问了出来,气得容贵妃把几人都赶出朝阳殿,宜妃没办法只能打圆场,哪晓得听说原来容贵妃一连几日都在偷偷的哭,大抵是没想到宗室的事能琐碎得将人逼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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