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安然知道,不是这样的。
在那漂亮的皮囊下,隐藏着的是一只丑恶到极致的恶魔。
在安然人生的前二十一年,她从未想过,有人会有如此截然相反的两面。
她忘不了那段监控录像,一间狭促的酒吧里,颜明川就冷冷的站在那里,漠视着手下对身边的一切打砸,场面那么混乱,但他身上的寒意却能穿透屏幕,给她从头到脚泼上一盆凉水。
散去之后,地上躺着的是血肉模糊的沈如海。
身体以怪异的方式扭曲,满脸的血,微弱无助的呻吟,几乎使安然昏过去。
他做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回了医院,甚至连衣服都懒得换,好像做的一切都是正大光明。
商人都是善于伪装的,更别说是颜明川这样的人。
安然用自己的完全沉沦,去换取一个名为莫问的人的新生,这样确实太过疯狂,却已经是她能做的唯一。
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没有大肆张扬,婚礼的排场很够,只是没有多少宾客,直到安然有了一副安心过日子的模样,颜明川才正式的向外界公布他和她的婚姻。
从此之后,安然便在公众的视野里冠上了颜太太这个名号,说不上喜欢,但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夕月的全名是颜夕月,夕月也是她的女儿。
血脉之间的联系让她无处安放的感情只能满满的倾注在女儿身上,再在不经意间延伸出去,她那虚情假意中也不知不觉的掺进去了几分。
她是大家口中温柔贤惠,优雅端庄的颜太太,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共识,每当她自己都快要这么认为的时候,有人会称呼她:“安小姐。”
提醒她,别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
一次、两次,直到数不清,她借着各种接近颜明川的机会,去获取那些策划案的资料,小心隐秘的誊抄或者拍下来,打印后,将痕迹清理干净,这些东西会被她放到一处隐秘的地点。
会有人来取走。
她的轿车很不起眼,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么一辆平庸的车。
本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开始她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可时间在流逝。
安然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泄露的资料里,渐渐的没有了金额巨大,千万资金往来的策划案,只涉及了一些几十上百万的小单子。
难道金丝雀也会眷恋困住它的精美鸟笼吗?
一年、两年、三年。。。。。
有一个叫做“家”的概念悄然在她的心里落地生根。
尽管她下意识的去回避,可他们生活在一起。
夕月前几年身体不好,他们经常奔波在来回医院的路上,有时白天,有时甚至是深夜。
颜明川的工作本来就很忙,但是他没有过丝毫抱怨,只要家里来了电话,他会放下手里全部的事情。
夕月吵着要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去上学,想要满足女儿的心愿,他们两人很郑重的挑选了很久的学校,把各种因素都考虑进去,好些日子才敲定了现在的这家幼儿园。
入学的时候,要填家庭关系表,安然还能回想起来,他们两人坐在椅子上,颜明川微微低着头,一笔一划的写的很认真,当他将纸笔递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点的浅笑。。。
她抿着嘴看了看,点点头,在那张写着颜明川和夕月名字的纸上留下自己清秀的名字。
干净利落。
她的名字在他的下方。
前面的备注是“父亲”还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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