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朝,朝官们终究多了些分寸,议论声渐次低了下去。
朱英榕孤清坐着,缓缓开了口:&ldo;泰宁侯,你还有什么话说?&rdo;
&ldo;……皇上。&rdo;
泰宁侯目中闪过不甘而复杂的光芒,继而身躯一颓,微微踉跄着跪下了:&ldo;陈三‐‐确实是老臣派出去打探瓦剌情形的。&rdo;
听得这一声,犹在窃语的三两个朝官住了口,神色皆耸然。
泰宁侯这是‐‐承认了?
虽然已知他撇不清,但当事人认了,毕竟还是令人瞩目。
展见星微微皱眉,她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但总觉得以泰宁侯之前那种负隅顽抗,现在就这么松了口,有点过于轻易‐‐不过,朱成钧没有大意吃亏,总是令她松了口气。
&ldo;打探?&rdo;朱英榕神色未变,重复了这两个字。
泰宁侯低下头去:&ldo;是。老臣与瓦剌交过战,最清楚彼等蛮夷素习难改,为此一直放不下心,才想叫人去探一探,但没想到陈三那么冒进……老臣之前一是确实不知,二来,担忧皇上对老臣生出误会‐‐&rdo;
他顿了一下,&ldo;老臣教导家人不利,皇上要降罪,老臣没有二话。但老臣确实是一心为了朝廷,经此一试,足见老臣的忧心没错!&rdo;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居然激昂起来。
展见星的眉头松开又皱起,果然。到了这个地步,泰宁侯还在千方百计寻出借口矫饰自己。
&ldo;侯爷,这不是什么试探,而是侯爷为了一己之私,蓄意挑起战衅。&rdo;
清冷的声音如芒刺般在背后响起,泰宁侯的眼神紧缩了一下‐‐无它,这一句正切中了他的弊病。
面上并不显露,一方面他实未把展见星放在眼里,失了圣心的近臣危如累卵,又有什么可怕;另一方面,代王穷追猛打,将他逼到这个不得不认的死角,他固然狼狈,但,心底深处最尖锐的那点忧虑反而放了下来。
他还没到绝境,代王虽然厉害,却也不过如此。
&ldo;展谕德,你这顶帽子太大了,老夫受不起。&rdo;泰宁侯直起身来,目光不经意般向着御座右下首飞快一瞥,而后自然转头,冷道,&ldo;老夫已说了,这失察之罪,老夫并不敢推诿不认。&rdo;
言下之意,别的就是冤枉他了。
方学士听着这番口舌争论,皱眉沉吟了一下,走到殿门边去。人证正在外面,既有疑问之处,总需审问一下。
名叫陈三的管事被侍卫往前拎了拎,他仍被捆得严实,跪不直,半瘫着靠在朱红门槛上,愣了片刻后,脸上挤出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来,回道:&ldo;‐‐是,侯爷说得没错,是小的自作主张,办坏了差事。&rdo;
再问那两个瓦剌人,却问不出什么来,他们以为陈三是真的行商,只管出钱交易,究竟还有什么内幕就不清楚了。
殿里起了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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