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峤低着头,眼睫颤了颤。她一时没想太多,只是害怕霍奚舟通过钟离慕楚联想到什么,连忙撇清关系道,“钟离公子在建邺城颇负盛名,整个皇宫又有谁不认识他呢?况且钟离公子从前经常出入宫中,内教坊的女子大多都见过他,寻常也总会议论,所以我也对他略有所知。”
颇具盛名、略有所知,这两个词都令霍奚舟觉得十分刺耳。
他眼神微沉,一点一点松开了姜峤的手,偏偏姜峤还浑然不觉,仍在强调自己与钟离慕楚不熟。
“在宫里时,我只是远远地见过钟离公子一两次,但从未说过一句话……”
霍奚舟忍无可忍,出声打断,“没跟他说上话,你很失望?”
姜峤一怔,有些茫然地看向霍奚舟。
霍奚舟冷淡地移开视线,口吻却还算平静,“今日与他定是说了不少话,看来是如愿以偿了。”
“……”
姜峤愣了片刻,脑子里闪过什么,一下子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论霍奚舟是不是拿她当姜晚声的替身,不论是妾室还是宠婢,她总归是被霍奚舟归为了“自己的女人”,所以今日撞见她与钟离慕楚共处一室、举止亲密,自然是占有欲作祟,生出被背叛的感觉。
所以霍奚舟根本不是在怀疑她的身份,而是在怀疑她与钟离慕楚有旧情!
想明白这一点,姜峤突然觉得十分膈应。这太荒唐了,荒唐到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与钟离慕楚是有旧,但不是旧情,是你死我活的旧怨!可这话她怎么能告诉霍奚舟?
一时间,姜峤心情复杂,郑重其事地开口,“侯爷,我对钟离慕楚从未生过思慕之心。”
霍奚舟不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姜峤,见她一双眼眸澄澈干净,不掺任何多余的情绪,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姜峤却以为他还是不相信,便又将话说得更直白了些,“纵使整个建邺城都将他夸得天花乱坠,我却从来都觉得此人表里不一、虚伪不堪,是不堪托付的蛇鼠之辈。”
霍奚舟愣了愣,一时哑然,心情竟变得有些诡异复杂。他还从未听过有人怒斥钟离慕楚是蛇鼠之辈……
“慎言。”
霍奚舟捏了捏眉心,制止了姜峤继续往下抹黑钟离慕楚的念头,“钟离一族还算磊落,何时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姜峤果然被磊落两字噎住,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霍奚舟又看了姜峤一眼,“睡了这么久,饿不饿?”
被他这么一提醒,姜峤才觉得自己饥肠辘辘,连着点了两下头。
霍奚舟起身,打算去屋外传膳,临走前又瞥见落在床沿的睚眦绢帕,随手一挥,便装作不经意地将那帕子顺了出去。
屋外夜色将至,别庄里到处都点了灯。
霍奚舟从房内出来时,恰好彦翎也领着几个仆从终于回来了。
见着霍奚舟脸色不太好,彦翎心里一咯噔,快步走了过去,“侯爷。”
“我走之前有没有说过,让你在这儿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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