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深真是叹为观止,除了和顾成殊默默碰杯喝酒之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处在小岛暗潮涌动的最中心的沈暨,却是最轻松愉快的一个人。
游泳潜水看日落,酒吧派对吹海风。
就连半夜他都能精神百倍地爬起来,按照海上渔民们的指点,去礁石边钓一种凌晨才会出来的海鱼。
海风椰影,圆月碧浪,正在涨潮之际,沈暨所坐的礁石不多久就被潮水被淹没了一大片。不过他观察了一下礁石上的痕迹,确定了自己的安全后,就继续下钓钩了。
不一会儿就钓起了第一条小鱼,虽然只有手指那么长,他也开心地拎着鱼和自己合影,一边发给顾成殊和叶深深,谴责他们不肯半夜起来陪自己钓鱼的无义气行为。
正准备再发到圈子里炫耀之际,电话忽然响起。沈暨看了看,是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他又在哪个地方,好像根本不了解儿子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凌晨。
“爸,今天怎么想起我了?”他开心地向父亲卖弄自己钓到了海鱼的事情。
结果沈父压根儿没理会他的闲情逸致,反而劈头就问:“顾成殊和叶深深要结婚了?”
“是快了,你也知道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沈父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从小到大不都是你比顾成殊受女孩子欢迎吗?怎么他要结婚了,结果你一点动静都没有?刚刚顾成殊他爸跟我偶遇我才知道!那得意劲儿就别提了,一个劲向别人夸耀自己的儿媳妇是全球最佳设计师,深叶的总裁叶深深,又漂亮又能干,脾气好有才华,还主动说马上给他生个胖胖的孙女玩……你爸我真是气死了,你不是也和深深一起创办的深叶吗?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被顾成殊挖了墙角?”
沈暨都无语了:“什么叫成殊挖墙角?他们两人甜甜蜜蜜地恋爱,不是很好吗?”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结婚?华人圈就这么大,你不能输啊儿子!”沈父听着他的语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顾成殊的眼光!全世界那么多人中,他一眼就能挑到这么好的女孩子,你呢?你往常不是挺能吗?怎么深深没看上你?你现在把人抢过来还来得及吗?”
沈暨在心理想,可是老爸,当初我们刚遇见叶深深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女孩啊。
那时候的叶深深,还是外号“软绵绵”的一个摆地摊小姑娘呢。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他和顾成殊,才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艰难地破蛹成蝶,惊艳世人吧。
一瞬间,沈暨忽然也不知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遗憾。
“行了爸,肯定来不及了。你说你都五十了,怎么还挑唆我抢别人未婚妻?”沈暨好笑地准备结束对话,“我钓鱼去了,待会儿天亮了它们就游走了!”
“哎,我还不是病急乱投医吗?总之你快给我找个像叶深深那样的媳妇,我也好去别人面前炫耀啊……”
话还没说完,沈暨就把电话挂了。
此时他才发现,潮水已经涨到了他的脚下,礁石上只剩下小小一片地方供他落足,其余全部已被淹没。
沈暨也没心思钓鱼了,他在仅存的礁石上坐下,抱膝看着远处的天空。
墨蓝的天色,微冷的晨风。这浓重的夜色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个夜晚。
他带着虚弱脱力的叶深深,一路开车从医院回家。他还记得车上放的是caradillon的《craigiehill》,轻柔而空灵的女声,此时仿佛依然萦绕在他的耳畔。
到达她住处楼下,他停下车,轻轻地区拍蜷缩在后座睡觉的叶深深。
他听到叶深深轻若不闻的梦呓声,低低呢喃:“沈暨,我喜欢你。”
言犹在耳,但那确实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天际,也不知道自己在沉默中僵直坐了多久。
直到淡粉色的晨曦像水墨侵染一样缓慢侵蚀着青灰色的天空,整个世界都在那光芒之下,渐渐亮了起来。
潮水已经退去,通往沙滩的路显露出来。
沈暨拎着自己的水桶和那条唯一的鱼,顺着栈道往回走,却没注意到有人正在走向自己。
沈暨走完栈道,看见蹲在树下的一只小猫咪,长得瘦瘦的,毛发乱乱的,偏还一脸睥睨众生的骄傲模样。
他不由得笑了,把自己那条小鱼捞出来,拎着尾巴递给那只小猫吃了。
小猫吃得很仔细,吃完了甩甩尾巴,抬头认真地盯着他。
沈暨只好把空掉的桶给它看,又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说:“没有了。要是你想吃的话,明天我再给你抓吧。”
那只小猫在他的轻揉下舒服地眯起眼睛,歪着小脑袋,无比天真。
这可爱的姿态让他忽然响起,似乎也是在很久以前,他曾经对顾成殊说过的话——“我在路边遇到了一只小猫咪,只想逗一逗她,可她却想跟我回家。”
后来,他没有带她回家,而她长成了一只雪豹,如今已驰聘在广袤无垠的世界之中。
和他的世界,渐行渐远,再也没有听到她虚弱呢喃的机会。
沈暨伤感地放开它,站起身往回走。可走出好远了,却还一直听到后面细微的轻声。
沈暨回头看去,在海天之前,艾戈正抱起那只小猫,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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