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赢一边慢慢坐直了身子,一边颔首,“唔,你这丫环不仅识字,还能看话本子,倒是难得。”
郗薇扶额,丝萝碧绦当然是不识字的,只她偶尔兴起会教她们几个常用的,但若说通读话本,那是不可能的,难怪给她买错了!
大越流行的话本子几大书斋都有卖,但是她基本上都看完了,于是常常会去小书坊去淘,之前在宫里,加之出来又生了病,根本没机会出门,为了打发时间就让碧绦去买些回来。
因为想着光是文字多无聊呀,她当时还特意交代,最好是带插画的,定是碧绦傻乎乎的啥都不懂,一去就直接跟人说要带插画的,被人家误解了!
也不知道碧绦去的时候有没有乔装打扮,有没有被熟人认出来是她的丫环,不然她这脸是都丢尽了。
看她脸色精彩纷呈,李赢也不拆穿她,只继续道:“既是你丫环的,你跟朕抢什么?”
郗薇有些心虚,正思考着找什么借口,却见他突然靠近了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话本子,“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郗薇的脸“蹭”的红了,倒不是因为这话本子的秘密,而是她突然发现方才为何会摔倒了,还有那声音,原是他的腰带松了。
描金镶玉暗纹金扣带上的排扣,因得她的用力,不小心被扯了开,本还虚虚的挂在腰间,两人都没发现,可是随着他的这一坐直了的动作,腰带随之松了开来,薄薄的绯色交领锦袍就这么松了开来,露出了内里的白色衣襟。
尽管他向来不是个讲究的,在她面前穿更少又不是没有过,但还是有一瞬的尴尬。
李赢轻咳一声理了下衣襟,故作满不在乎,“咳,朕好像也扯掉过一次你系腰的丝绦,咱们算是扯平了?”
那个“扯”字自他舌尖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总觉得多了丝不明不白的意味。
不说这还好,一说这郗薇的脸更红了,不是害羞,是气的。
看她这样儿,他不知为何心情甚好,那丝尴尬顷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想恶作剧。
“衡阳,朕不知道你竟如此”如此什么他迟迟没有说,只是故作诧异地瞧着。
郗薇本不是故意的,听他这口气,倒像是她故意的似的,她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方才不过是着急抢话本子,一个不小心不小心才扯了您的腰带。”
“不小心?”李赢俯身靠得更近了些,似感似叹,“你这不小心可还真会挑地方呢。”
两人此时离得近,加上架子床聚风藏气,说话间几乎是呼吸相闻,淡淡的龙涎香混杂着薄荷水味儿,再加上他这不阴不阳的口气,她又羞又恼,小性子跟着就上来了,哼哧哼哧将头撇一边,气鼓鼓道:“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谁知道堂堂九五之尊,腰带却是个糊涂工程?”
刚醒迷迷糊糊的她可比平时那小没良心的可爱多了。
李赢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好在他绷住了,一本正经道:“敢情还怪上内事处了?也是,确实是个糊涂工程,不过恁是要赏要罚也是之后的事儿了,现在你说怎么办?”他指了指外裳散乱的腰间。
“您自个儿系好不就行了?”她有些心虚的一根一根对着手指头,压根不敢多看一眼。
不是她说,也不知道这人怎么长的,平日里多是穿着帝王常服,不是明黄便是玄色描金,威严有余倒还没太注意,今日一袭绯袍,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凤眸微微眯着,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是魅惑?
她词汇有限,也知道这样形容不太对,但她就是莫名的觉得有些撩拨人,即使以为是在梦里,也根本不敢多看。
看她这样儿,李赢索性两手一摆,大剌剌道:“你来。”
看她诧异地瞪他,他轻咳一声将目光移了开,声音里带了丝解释,“平日里都是人伺候的,朕不会。”
郗薇现在脑子不太灵光,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脑子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说方才确实是她太过放肆,他又不会,她不帮忙难道让他就这样衣衫不整?
另一个则叉腰叫骂着,这个卑鄙小人,分明是耍赖呢,不会穿还不会试试吗,不行再说,试都没试!就想让她伺候!
脑子里正天人交着战,却看见李赢随手将腰带扯了开,整个锦袍都大剌剌地松了开来,她赶紧一把按住了他,质问道:“你干嘛?”
李赢看了眼被按住的手,眸色转深,哑声反问,“朕看你犹豫,自个儿试试,你这又是作甚?”
郗薇愣了,赶紧松开了手。
李赢没再看她,而是当真摆弄起腰带上的金带扣来,只是他如何都不得法,试了几次都没扣上,整个人似是都有些烦躁了,下手越来越重,可惜越不得法。
没想到向来无所不能的他,也有不会的事情,郗薇差点没笑出声,找回了一丢丢自信,她也柔软了许多,告诉自己这是梦,不碍事的,于是她第一次靠近了他,“还是我来吧,您先站起来。”
将衣襟与描金镶玉暗纹金扣带仔细整理了一番,她弯腰尝试着去研究是怎么个扣法。
熟悉的甜香沁入心脾,自李赢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扑闪的长睫还有鼻尖,鬓间的一缕发丝缓缓的掉了下去,她随意拂了拂,又继续垂首摆弄着扣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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