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汲汲营营,沽名钓誉罢了!他三年时间就做了山长,哪有时间再成亲?”
崔瑗吃了口菜,道:“我觉得不一定,就算他忙,你祖母不也能张罗吗?我记得你说起过小时候的事儿,父亲在书院里,家中只有你和母亲,他许久才能回家一次,恐怕也不知道你们的遭遇。加上之后一直孤身一人,想必还是……”
谢黛宁愤愤的打断她:“想必什么?你站哪一边的?当年都说我娘是自己病死的,其实不过是后宅里的阴私手段长年磋磨,杀人于无形罢了!我这爹爹出身大族,他能不懂这些?妻子死后他丝毫没有追究,和那老虔婆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看了真让人恶心!”
崔瑗赶忙劝道:“好吧好吧,算你说的对!只是你光报复他一人?谢府里的罪魁祸首呢?”
按谢黛宁本来的想法,谢暄名声扫地之后,谢老夫人必然心疼至极,她维护谢暄已经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容不得旁人说半句不是,所以这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方式,可那张药方的出现,却让她不确定了,谢老夫人当年……真的就没做别的吗?
“自然要管!后日清明回家,我刚好探查一下。等忙过了这事儿,我带你在附近转转,这个地方别看小,但还挺有趣的。”
崔瑗点了点头,捏捏她的脸颊,笑道:“本来还担心你,看来是还好。”
想到崔瑗千里迢迢跑来书院,还是为了自己,谢黛宁忍着没打掉她的爪子,“对了,光顾着说这些糟心事,我还没问你,这一路可还顺利?你这大小姐身子弱,可不比我这习武之人!”
崔瑗横她一眼,道:“你还习武之人?不害臊的三脚猫!我可不和你一样傻,就带了一个华庭,身边连个洗衣做饭的都没有!你看看你那手,再看看你那脸,都粗成什么样了!”
数落一通后,她才掰着手指道:“我是带足了人手来的,贴身伺候的这两个你见着了,书院里现在还留了四个打扫屋子,山下我置了个宅子,不大,也就三进院子,凑合使吧。除了粗使的想在当地买,其余做饭的,针线上的……也就不到百人吧!”
听到有做饭的,谢黛宁眼泪都快下来了,顾不得骂她骄奢,赶忙拉着她一通摇道:“好好好,都是我傻!我也后悔呢,那帮书生可难搞了!可来都来了,再加上那些计划,我只能生生忍着!你不知道我多可怜,附近十里八乡的点心铺子,我都尝过来了,再吃下去真是要吐了!”
崔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笑道:“也没见你瘦啊!”
两个姑娘打闹了一阵儿才停下,崔瑗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来的路上可路过鄄城?”
鄄城?当时为了避开二叔谢明,谢黛宁走的运河水路,因此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崔瑗皱了皱眉,脸上神色也沉重几分,把路上的一件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她带了近百的仆从从京城出来,一路浩浩荡荡,不可谓不壮观。加上有身为淑妃的姑姑亲自给她准备了印信路引,这一路的官府驿站都是礼敬有加。可进入郓州地界之后,情况就完全变了,不仅官员们冷淡了,连驿站的小小驿丞也敢跟她说没屋子住。
“……那天我们快要到鄄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便想着先在驿站住下再说,可没想到驿站里一间屋子都没有,说是早被军爷们住满了!那个驿站离鄄城还有几十里地,我只得吩咐下人在野外扎营,后来想想,又无战事哪来那么多军爷?于是便派了个下人去打探,看是不是他们故意敷衍。结果没想到是真的,不止如此,那个下人还在路上见着了不少趁夜行军的兵士。”
谢黛宁也有些惊讶,问道:“趁夜行军?这些士兵作何打扮?可有旗帜?”
“这就是奇怪之处了,虽穿着铠甲手握兵刃,可偏偏旗帜之类的一概都无!而且我这个家仆还被他们发现了,随后几日一直有人隐隐跟着我们,直到出了郓州才不见了!”崔瑗压低了声音,附在谢黛宁耳边,“鄄城属郓州地界,郓州是允王的封地,我听姑姑说起过,允王一直不满太后娘娘让皇上登基,说什么皇上太过于心慈手软,没有人君的手段,太后娘娘是为了一己之私,才……所以呀,他心里不服!”
这些事谢黛宁在京城也有耳闻,只是允王远在郓州,他怎么想都是传言罢了,做此猜测实在不妥,“你这话可不能跟别人说去了,小心隔墙有耳!你不知道,我来应山县不久,就有湖州卫所的玄衣卫来探底儿,可见地方上究竟和京城不同,不能不小心!”
崔瑗答应了,又道:“不过这些左右不关你我什么事儿,我也就是想起来跟你念叨两句罢了,最多不过一年,咱们不都回去了吗?”
谢黛宁看看她,其实阿瑗带了近百的仆从,还是为她吧,有这样的密友真是人生幸事,她抱住崔瑗,把头埋在了她颈边,低声道:“好瑗瑗,谢谢你。”
崔瑗笑着又拧了她一把:“知道我好就行,以后可不许一个人跑出来做这些不告诉我。你可得记得你十二岁时跟我发过的誓!”
十二岁?谢黛宁笑了起来,她记得啊——
那个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司马浚骂他破坏了自己的闺誉,要他负责,司马浚才知道她是谁,也吓了一跳,一时脑热,毫无节操的把谢黛宁给推了出去,说主意是她出的,找她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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