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端进来的饭菜丝毫未动的放在茶几上,她以为他应该吃饱,进来收拾碗筷,岂料一进门他脾气发作。今天菜餚亦是周嫂所煮口味并没改变,他的怒火从何而来,无从得知。
「看着我,听见没。」
她怎可能听见。压在她身上的翟易匀恼羞成怒的扳过她的脸,强迫她正视他,「告诉我,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躲着我,孤立我,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她不知情的摇头,她真的不知原因,但可以体会,他家人对他性情大变已感到失望及失去耐性,从积极开导已然变成任其发展,在难以沟通下,为减少衝突发生,所有人都退避三舍,桑语柔似乎成了他和他家人唯一媒介。
她不能说,不会多话,除了逆来顺受,善良本质也愿意宽容同样身染残疾的翟易匀。
只是,他何时才能真正敞开心胸接纳他人?
***
两人一仰一俯对峙须臾,桑语柔被翟易匀眼中溢出的兇悍吓得唇顎颤抖,眼角泛起泪光。
瞥见她眼眶噙满泪液,翟易匀气急败坏。她的样子摆明他欺负她,他又咆哮,「哭!只会哭!一天到晚看你哭,烦不烦,烦死了!」这女人不会说话倒很会哭,来了一个多月哭了多少次,像受尽委屈,泪水彷彿可以征服世界,哭即能将一切事情摆平,令人不厌其烦。
他用手撑起身子,远离她那慑人的眼泪,免得她愈哭愈起劲,被发觉了,所有人的矛头又将指向他,在这个家他已是一无是用的累赘,不需要再多个罪名,成为眾失之的。
见他吃力想爬上轮椅,桑语柔赶紧挥挥泪爬起来,将仰躺的轮椅扶正。
他安然坐回轮椅,桑语柔胸臆的惊吓虽未平復,却也稍微松口气,连忙拿起桌上笔纸写:要吃饭吗?
「不想吃!」他嘴里不驯的迸出这几个字,桑语柔一时没察觉,又将白纸黑字递到他面前,指指上面的字重复问一遍。
翟易匀已经回答过了,她又问,惹得他心烦气燥的用力一挥,挥掉桑语柔手上纸张,「都跟你说过了,不吃就是不吃,你这哑巴怎么这么难沟通!」
他气吁吁的转动轮椅走到床边,对着漆着淡蓝色调的墙壁扬声嚷着,「没事干嘛请个哑巴当看护,是不是我没被撞死,希望我活活被气死!」
桑语柔看出他馀怒未消,不敢再掉眼泪。未免持续触怒他,她怀着不安躡手躡足走到茶几旁,小心翼翼将碗筷放进托盘,儘快在他下一波发飆前端出去。
把托盘端到厨房,周嫂见她头发凌乱,双眼红肿疑似哭过,大概猜出端倪。接过托盘关心询问,「二少爷又发飆了是不是?」
她擤擤鼻水难过的点头,委屈的泪水顿时爬上白皙脸庞。
「别哭。」周嫂像母亲般抚抚她的背,安慰她,「二少爷还没受伤前个性不是这样,我在这里帮佣十多年看他长大,他对我很尊重也很客气,可是一出车祸整个人都变了,他本性善良,语柔,你多包容他,别跟他计较,知不知道,等他身体好点就会变回来了。」
她点点头,这席话周嫂讲过无数次,她能将委屈往腹里吞。
擦擦眼泪,对周嫂比手语,『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看见流理台上还有未清洗的菜,她走过去帮忙。
一个多月来,年近六旬的周嫂很能体谅她的不便,也心疼她与生俱来的缺陷。
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人都鄙视弱势,仍有很多人愿意给予他们尊重与关怀,以同等的眼光对待。幸好这里尚有她生存的空间,有多少不幸的人却在夹缝中挣扎,她自觉幸运,所以,这些委屈她都能坦然承受。
周嫂心疼的推着她,不让她接近流理台,「上楼休息,这里我忙就可以了,等一下晚餐早点帮二少爷送去,免得他饿得心慌,心情不好又闹情绪。」
她懂周嫂的意思,二少爷午饭没吃,倘若饿肚子晚餐送晚了,又要鸡飞狗跳,前几任看顾都这样被他逼走,不是仅做三天,就是撑不过一个星期,而桑语柔已熬过一个月。她并不想被打倒,也愿意相信周嫂所言,二少爷本性善良,只是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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