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简直”了半天,才神情复杂的丢了几个字出来:“简直荒唐透顶!”
毕竟是皇太子,皇后可以以嫡母的身份训斥他,太子妃可以以妻子的身份责备他,但其余宫嫔,就不好开口了。
可即便如此,那些复杂而鄙薄的眼神,还是刺痛了李元毓敏感的自尊心,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被公开凌迟,连最后一丝体面都难以保留。
皇后见他如此,只是冷笑,笑完又寒声道:“带阮氏女过来!”
两个女婢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阮梨走进内殿,身后是趾高气扬的张氏,阮梨两腿痛软,站都站不住,刚被松开,就“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阿梨!”李元毓见她面颊都被打肿,后背更是沁出血来,染湿了那身华丽的衣裙,心下剧痛,快步过去将她搀扶起来,颤声道:“母后,你怎么能这么对阿梨?她只是一个没了家的可怜人啊!”
他从没有跟皇后顶过嘴,现下出言指责,居然是为了一个山匪之女出身的外室。
皇后扶住椅背的手都在哆嗦,抬手指着他,正待说话,却听“啪”的一声脆响,张氏花白的头发颤抖着,怒的脸色涨红,跳起来扇了李元毓一个耳光。
“你是疯了,还是猪油蒙了心?!”
她进来这么久,儿子一眼都没看过,只盯着那个小娼妇瞧,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心疼起那小娼妇了!
“这是山贼的女儿,是杀死你舅舅的山贼的女儿!”张氏死死的瞪着他,忽然间哭了起来:“我知道你嫌弃他,也嫌弃我,嫌我没读过书,嫌他惹是生非,我们给你丢脸了,可他是你舅舅啊!你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楚吗?!”
皇后坐在上首看着,忽然觉得自己把张氏弄出来这事儿做的太明智了。
比如这时候,她再生气也不可能过去扇李元毓一巴掌,但张氏就可以。
李元毓挨了这一下,人也呆了,他用余光看了皇后一眼,再见满殿宫嫔都跟看猴戏似的看着自己、母亲和阮梨,心头霎时间涌上一股羞愤恼怒来。
这时候不应该是共渡难关,先糊弄过去再说的吗?
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掀开,叫自己颜面扫地?
简直愚不可及!
“母亲!”他压低声音,强忍着怒火,道:“别闹了,好吗?有话我们之后再说!”
“我别闹?”张氏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一字字重复道:“之后再说?!”
“你个王八蛋,狗畜生,腌臜种子!”她恨得眼眶都红了,跳起脚来追着李元毓打,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你舅舅白死了?你个黑心肝的,还护着那小娼妇?!早知如此,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张氏毕竟是他的生母,打他几下也就打了,但他要是还手,可就太难看了。
李元毓狼狈闪躲,口里一一个劲儿的劝说,张氏却全然不听,发疯似的追着他打,半路上觉得不过瘾,抢过贤妃面前的茶盏,砸到李元毓脑门上了。
“你个丧良心的畜生玩意——看见了吗?!”
张氏指着不远处瘫软在地的阮梨,笑容扭曲道:“我叫人打的!求饶也不行,按在地上,给了她三十杖,打到一半儿她就晕死过去了,那也不行,按着继续打!”
作者有话要说:
燕琅:垃圾是放错地方的宝藏,全看你会不会用了_(:3」∠)_
第80章干掉渣男当皇帝8
贤妃被张氏抢了面前茶盏,下意识后缩几分,唯恐被这疯子伤到,其余人倒没受什么影响,兴致勃勃的围观这万年难得一见的母子对撕。
燕琅看张氏叉着腰对着阮梨指指点点的模样,控制不住自己,流露出了悲伤的笑容,没等别人发现,她就低下头,悄无声息的掩饰过去了。
李元毓的脸色已经不只是铁青二字所能形容了,周遭那些异样的眼光,皇后明显表露出的不满,瘫软在地不知生死的阮梨,还有摇摇欲坠的储君之位,哪一个都戳在了他的痛处上。
他看着面前耀武扬威的张氏,心头忽然间涌上了几分悔意,早知如此,自己还给她求情做什么!
这念头刚生出来,李元毓也吓了一跳,他的确不喜妻子,更不喜欢皇帝和皇后对自己处处钳制,指手画脚,但张氏不同,那是他的生母啊!
他知道这个母亲上不得台面,也知道她没法给自己太多的帮助,甚至还要源源不断的帮她和舅舅表弟擦屁股,但他也知道,他们是真正的血肉相连,至亲之人。
母亲所给予的爱意,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李元毓为方才那一瞬间所生出的想法而觉得愧疚,再去看张氏时,语气中便多了几分叹息与无奈。
“母亲,求您看着我,然后再告诉我,”他一掀衣摆,跪在张氏面前,祈求道:“您真的要叫儿子颜面扫地,无法收场吗?”
张氏还在为他方才那句“别闹了”而伤心悲愤,想也不想,就抡起内侍手里的拂尘打了过去:“母亲?你居然还肯认我这个娘?真是叫人感动!”
她冷笑出声,道:“太子殿下可是连亲舅舅都不认的人,刚正不阿之至,难为你还肯认我这个废妃为母!”
李元毓被她这话刺的心头一痛,几乎难以呼吸,顿了几瞬,才再次叩首,语气中已然带了强烈的劝慰之意:“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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