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高高在上的嘉宁公主瞧了他一会儿,十分失望地叹息道:“传闻不是说他姿容冠绝洛阳城吗?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太成帝笑道:“徒有虚名而已,你若不喜欢,朕就再把他扔回天牢去。”
“那怎么行,父皇是要食言不成?”谢及音不肯,说道:“罢了,有总比没有好,儿臣先收下,哪怕带回去当个马奴呢,那也是父皇赏的。”
太成帝朝张朝恩点点头,张朝恩让侍卫将裴望初挟下去,收拾教导一番,再送往嘉宁公主府。
薄暮四起,秋风撩起谢及音面前的薄纱,她于飞纱垂落的空隙与裴望初对视了一眼,那双空寂无澜的眼睛被苍白的面容衬得更加黑沉,被凌乱垂落的头发半遮半掩着,活像刚从九幽地府里捞出来的伥鬼,正漠然望着他们父女。
谢及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与裴望初一起被送到嘉宁公主府的,还有一位杨皇后身边的女史,姓姜,是杨皇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谢及音曾在杨皇后身边见过她。
姜女史今年二十岁,虽生得眉清目秀,然神态冷峻威严,凛然不可冒犯。她本在杨皇后身边掌宫仪、宫规,太成帝特意点了她送到谢及音府中。
太成帝叮嘱谢及音,对裴七郎这种戴罪的奴才,可赏玩、可逗弄,却绝不可纵容甚至动心。他担心他这蠢钝的女儿受了裴七郎的蛊惑,所以特意将姜女史安插到嘉宁公主府,一来是为了提点谢及音,二来是为了监视裴七郎。若裴七郎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姜女史有权力越过嘉宁公主直接处死他。
谢及音回到公主府后,没急着见裴望初,而是先宣了姜女史。
许是知道自己真正的主子是帝后,面对这位传言中性格乖僻的嘉宁公主,姜女史的态度依然从容而冷淡。
谢及音隔着半透明的琉璃玉纱屏风观察她,识玉站在谢及音身侧替她问话。
“你初来公主府,先自陈下身份,让咱们殿下认识一下你。”
姜女史不紧不慢地说道:“臣女名姜昭,为凤仪宫六品女史,掌宫仪宫规。”
“就这些?”识玉不满意道:“你年方几何,因何入宫,祖籍何处,家中有何亲眷?都要一一道来。”
姜女史却道:“这些事与臣女此行无关。”
识玉秀眉一横,斥她道:“大胆!做公主府的奴婢,岂能如此放肆?殿下有问,你要如实招来。”
姜女史淡淡道:“臣女是六品女官,非公主府家婢。”
“你——”
谢及音轻咳了一声,识玉只好敛起怒气,继续问道:“那你会做些什么?”
姜女史道:“臣女熟读《大魏宫律》与《太成新刑律》,能背诵《女史箴言》、《女诫》七章,内宫仪典法度无一不晓。”
“那你可会女工刺绣?”
“不会。”
“保养金银玉石和名贵衣料呢?”
“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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