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哥!开饭啦!”杨涛远远地在另一边喊道。
霍一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便对他说:“你们先吃吧,我过会儿再来吃。”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石阶上眺望远处,实则视线里是一片虚无。
在石阶上不知道坐了多久,霍一舟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轻而沉稳的脚步声,没过多久,邝同悲端着两根玉米走到了他身旁坐下。
“吃点吧,孩子们难得做点东西。”邝同悲把其中一根玉米递给霍一舟,自己则拿起另一根玉米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挺甜的,你快吃啊。”邝同悲笑眯眯地评价道,一面催促霍一舟赶紧吃玉米。
霍一舟听着邝同悲的话,下意识地张开嘴,机械地将几颗玉米粒咬入了嘴里。清甜软糯的玉米香味在口腔中迸发,他细细地咀嚼着,有些不明白邝同悲为什么挑这个时候跑来这里找自己。难道真的只是给自己送玉米那么简单吗?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各坐一隅尝着玉米,过了好一会儿,邝同悲才抹了抹嘴巴,随意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子,用它在水泥地上写下了一组毫无规律可言的数字。
11、14、53、24、66……霍一舟虽然没有说话,但视线随着邝同悲的动作把那组数字记在了脑海里。
邝同悲写到第二十个数字的时候终于停下了动作,他信手把小石子抛到了路边,转头乐呵呵地看着霍一舟:“一个月没有上课了,这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要不,你陪我复习一下?”
原来是职业瘾犯了。霍一舟失笑,旋即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邝同悲指着这一长串数字问霍一舟道:“你先来说说,这一组数字可以让你想到哪些数学概念?”
数列在中学数学中是很重要的一个知识点,霍一舟读高中的时候自然也做过大量各种题型的数列突击训练,这会儿他便看着数字说道:“平均数、众数、中位数、最大数和最小数。”
“不错,”邝同悲拍了拍手表扬道,“想得挺周全。”
“下一个问题,请你在三秒钟内找出这组数字中的最大数。”邝同悲说着举起了手准备开始倒计时。
霍一舟的眼神飞快地扫过地上的每一个数字,将后一个与先前的进行对比,终于赶在邝同悲宣布倒计时结束之前报出了答案:“95!”
邝同悲笑着竖起了大拇指:“挺快的。”
“接下来,请你在三秒钟内找出这组数字中的众数。”邝同悲再一次举起了手准备开始倒计时。
这一次,还没等邝同悲的手势发生变化,霍一舟的答案便脱口而出:“68!”68这个数字在整租数列中出现了5次,霍一舟对此印象深刻无比。
邝同悲再次向霍一舟竖起了大拇指:“没错,就是68。”
说完答案,邝同悲缓缓放下了手,两只手背在身后看向眼前的年轻人:“你瞧,最大数有时候给人的印象并不如众数那般深刻。”
“改变世界的也许是那些做最大数的少数人,但维持这个世界不被改变的却会是成为众数的多数人。”
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也渐渐消失不见了。邝同悲的身影暗了下去,声音却在暗处也掷地有声:“我们现在的努力为的就是还在挣扎的多数人。”
邝同悲的这一席话令霍一舟深受震动,他呆呆地坐在原地,回想着邝同悲字里行间传递给他的力量,悲凉的心仿佛再一次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消失是已然存在的客观现实,自己现下要做的,便是要阻止这消失继续发展下去。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不该让难过和悲伤成为生活的主旋律。
“音音,我好冷哦,你冷不冷?要不我给你捂捂手?”身后传来了杨涛谄媚讨好的声音。
刚刚还在和霍一舟高谈阔论讲着大道理的邝同悲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他朝着那处大声地吼道:“杨涛!你给我离蔡音音远一点!”
邝同悲吼完便朝杨涛跑去了,加油站旁的空地上多了点生气,霍一舟也跟着吐出了一口浊气。
另一边,假意追着学生警告的邝同悲余光瞥见霍一舟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沉郁,跟着悄悄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不露痕迹地朝站在远处的宁鸮比了个ok的手势,接到邝同悲暗号的宁鸮跟着放下心来。
——这些天来,霍一舟的情绪状况也时刻牵动着宁鸮的心。但是小孩随自己,从小也是个习惯把所有话都藏在心里的,自己去问,无论如何只可能得到一句微笑的“没什么”。最后宁鸮想来想去,便只能求助于这里年纪最大育人经验最丰富的的邝同悲了。
邝同悲不愧是在末世之前搞德育工作的,就同霍一舟谈了几句话,三下五除二又让他重振旗鼓恢复了情绪。
霍一舟溜达着走到宁鸮身边,宁鸮正蹲在陆巡旁检查着车胎。
“鸮哥,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容城?”霍一舟问道。
宁鸮说:“还需要四天左右——你把扳手递给我。”他盯着车胎看,另一只手朝霍一舟伸出去。
杨涛的笑声有些大,把宁鸮的声音盖住了一些,霍一舟没有听清,以为宁鸮是让他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闷骚的宁鸮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但还是红着脸配合地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宁鸮感觉自己的掌心一沉,下意识地握住,这才感觉到掌心里摸到的是温热的皮肤。他转过头去,只见小孩红着脸神情无辜地瞪着自己,似乎在嗔怪“你为什么要让我把手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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