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忽然又无话可说,伊春静静看着他,他也无声地看过来,过了半晌,都笑了。
桃林里似乎有人在轻轻喊他的名字,杨慎起身道:“我要走了,家人在叫。”
伊春急道:“等一下,羊肾!多留一会儿不行吗?”
他在她头顶摸了摸:“别再像头驴了,一辈子很长,很多地方你还没去呢。不是要做大侠么?”
伊春默然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桃林里,心内一时百感交集。
桃树枝上的雨水忽然落在她脸上,缓缓顺着脸颊爬下来,痒丝丝的,伊春猛然惊醒,抬手一揉,才发现只是汗水而已。
是个梦,好真实的梦。
帐子紧紧合着,热得她几乎要窒息,汗如雨下。
反手在床上一摸,舒隽却已经不在了,伊春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和茫然感一下子攫住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很可怕很不得了的事情。
她猛然揭开帐子,夜风一下灌了进来,吹得纱帐卷动犹如雪浪。
还是那个客栈,舒隽的外衣挂在床头木架子上,浅浅的丁香色,风骚艳丽。可他的人呢?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伊春开始在床上找自己的衣服,好容易翻出小衣,却湿漉漉的,一股汗臭味,外衣耷拉在床角,早已揉得皱巴巴,根本不能穿。
大约是怕她又不打招呼跑掉,舒隽出去的时候把她的随身包袱带走了,光着身子她肯定就跑不远,这邪恶的人必然是这样想的。
伊春只好把他那件外衣披在身上裹紧,衣服太大,松垮垮的,袖子卷了好几道才能露出双手。
桌上留了一壶冷茶并一张字条,伊春拿起来仔细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出去觅食,片刻就回,勿念。】
她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喝两口房门就开了,舒隽提着一个漆木食盒走过来,容光焕发的模样,眼睛亮得十分诡异。
“我以为你天亮才会醒。”他说,搂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起举高,在下面抬头笑吟吟地看着她的眼睛。
“在想什么?”他轻轻问。
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不安突然就消失了,伊春看了他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想吃饭,我饿了。”
舒隽微微一笑,眼珠子转了两下:“难道不是想怎么找个好时机不声不响溜走?”
伊春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他虽然半开玩笑,但眼睛里的神采是遮掩不住的,担心她会后悔离开,甚至一生永不相见。
“我不走。”她声音平淡,三个字却斩钉截铁。
舒隽仰头在她嫣红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手指插入她浓密的头发里,低低地说:“伊春,我们会活下去,替他一起活着。”
她抱紧他的脖子,缓缓点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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