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侠想到废船,曾经的海洋变成了沙漠,只有毫无价值的废船矗立在沙漠中。
眼前的是条铁路。
&ldo;我们沿着它走。&rdo;他说。
男孩一言未发。
枪侠吹灭了火,躺下来。
当罗兰醒来时,男孩坐在他面前,就坐在一根铁轨上,默默地看着他。
他们就像盲人一样沿着铁轨朝前走,罗兰领路,杰克跟在后头。他们总用一只脚擦着轨道,来确保方向,这也是盲人的本能。右边奔流不息的水流是他们惟一的伴侣。他们没有交谈,始终这样走着,中间停下来睡过两次觉‐‐睡觉的次数已经成为他们衡量时间的惟一方法。枪侠已无法条理清晰地思考,也不想有任何计划,他睡觉时也不再做梦了。
从他们开始沿着铁路走算起,在第三次睡眠后的行走过程中,他们撞到了一辆手摇的四轮小车。
在黑暗中,他们根本无法看到眼前有什么。小车撞在枪侠的胸口,而走在另一边的男孩则将前额狠狠地撞了上去,他疼得蹲在地上。
枪侠立即擦起了火。&ldo;你没事吧?&rdo;他听上去很生气,那么长时间没说话,枪侠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ldo;没事。&rdo;他正捂着脑袋。为了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他甩了甩头。他们转身去看到底撞上了什么。
那是一块平整的四方形金属板,稳稳地坐在铁轨上,中央有个可摇动的把手,下部连接着一串齿轮。枪侠一下子没明白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但男孩立刻就看出来了。
&ldo;这是辆手摇车。&rdo;
&ldo;什么?&rdo;
&ldo;手摇车。&rdo;男孩不耐烦地说,&ldo;就像老卡通片里的一样。看着。&rdo;
他爬上车,握住把手。他想将把手往下压,但直到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把手上才算成功了。非常缓慢地,小车无声地往前移了一英尺。
&ldo;很好。&rdo;一个微弱的机械的声音说。这让两人都吓得跳了起来。&ldo;很好,继续推……&rdo;机械的声音消失了。
&ldo;把手摇起来有些费力。&rdo;男孩似乎在为自己的无能道歉。
枪侠站到杰克身边,摇起把手。小车顺从地向前滑动了,又停了下来。&ldo;很好,继续推。&rdo;机械的声音鼓励他。
他感觉到脚下面有根轴在转动。这让他十分兴奋,机械的声音也同样让他高兴(尽管他认为没必要再听那个声音的指示了)。除了在驿站中看到的水泵,这是他多年来看到的第一台还能正常使用的机器。但同时,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这会将他们迅速地带到终点。他肯定是黑衣人有意让他们发现这辆车的。
&ldo;真好,不是吗?&rdo;男孩说,声音里有种厌恶感。在一阵凝重的沉默中,罗兰可以听到自己体内的器官在运作,可以听到水滴声。
&ldo;你站这边,我站那边。&rdo;杰克说,&ldo;你得用力推,这样它会快速地转起来,那时我就能接上手了。你先推,然后我再推。这样我们很快就能动起来。懂吗?&rdo;
&ldo;知道。&rdo;枪侠说。但他气得双手捏紧了拳头。
&ldo;那你得用力推,直到它的转速非常快。&rdo;男孩看着他,重复道。
枪侠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清楚的画面,他看到了中央大厅。那是在播种节的交谊舞会后一年左右,在经历了反叛、内战和入侵之后,中央大厅已成为一片废墟。接着这一画面被爱丽的身影代替,这个特岙的女人被穿透身体的子弹冲击得前俯后仰,子弹为什么要击中她?枪侠想不出任何原因……除非让她成为了回忆就是原因。接着,枪侠看到库斯伯特的脸庞,他大笑着沿山坡往下走,仍吹着号角,直到他倒在地上……然后是苏珊的脸,哭泣着,显得十分痛苦。我的朋友们,枪侠想,苦涩地笑着。
&ldo;我会推。&rdo;枪侠说。
他开始摇把手,机械的声音不停地重复(&ldo;很好,继续推。很好,继续推。&rdo;)他的另一只手在支持把手的柱子上摸索,终于他摸到了想寻找的东西:一个按钮。他按了一下。
&ldo;再见,伙计!&rdo;机械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说,然后就陷入沉寂。这让枪侠松了口气。
3
他们在黑暗中向前滑行,速度要比步行快得多,他们也不用再像盲人那样摸索着探路了。机械的声音在中途说过一次话,建议他们吃些烘烤后裹上糖的苹果杏仁派,并说在辛苦了一天之后,没什么能像美食那样能犒赏自己了。在给了这条建议后,它再也没说话。
手摇车被埋在这里不见天日,总有些生锈和松动,在运转了一段距离后才开始变得顺滑。男孩也想出力,枪侠就让他摇一会儿,但多数时候他都是自己摇把手,一上一下,随着手的动作,肌肉也张合着。地下的水流始终陪伴着他们,有时近在脚边,有时远得只能靠水声辨别。有一段,水流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仿佛是水流冲进了某个大教堂的前廊。但也有一段,几乎一点水声都听不到了。
小车的速度很快,形成的风愉快地吹拂着他们的面庞。这似乎代替了视觉,又一次把他们放回到时间的框架中。枪侠估计他们的速度在每小时十到十五英里之间。他感觉铁轨始终在爬坡,尽管坡度小得几乎感觉不到。这让他精疲力竭,每次停下休息时,他都睡得像块石头。食物所剩无几,但他们都不担心。
对枪侠来说,即将到来的高潮让他十分紧张。这种感觉让他难以理解,但就和摇手摇车带来的疲倦一样真实,且越来越强烈。他们非常接近终点,同时也是……至少他非常接近。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还有几分钟幕布就要升起;他摆好姿势,重复着最早的几句台词,他听到‐‐尽管看不到‐‐观众们逐渐入席,折叠着手里的节目单。他内心龌龊的期待让他觉得腹中就像有个绷紧了的球,每天能让他迅速入睡的体力活倒是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他每次都睡得像具死尸,没有受任何梦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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