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五年心情万分复杂,对他公子投去同情的注目。
喂完最后一勺药汤,沈云西放下碗,又向前支了支身子,卷起绢帕,给卫邵轻拭了拭唇。
帕子上萦染的绵密果香扑面缠了上来,散在两人之间,落在他唇上的指尖只隔着一层不足道的布絮,她指腹上的温热,轻而易举地传延到了他偏冷的肌肤上。
他看着专心一意,睽睽望着他的沈云西,屏气恍惚了一下,莫名地心头也不受控制地一跳,突兀地升起一种摸不着探不明什么东西来。
卫邵眉头即时一皱,当机立断地抓住她的手,往外轻推开了去,挂起一抹笑,“我自己来吧。”
沈云西本也揩完了,她并没有注意到卫邵微弱的神色变化,从善如流地收了帕子,只是一双乌溜溜的眼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卫邵敏锐地察觉到,她双眸中,平而无波的表象下隐含着些许他看不大明白的期待。
“夫人是有什么话想说?”
沈云西是完全不知道羞涩两个字怎么写的,提议道:“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夜要不然就留下来吧,我们一起。“
卫邵:“……”原来是在期待这个。
季五年:“……”这不是我该听的。季五年收好药碗,连忙钻了出去。
正安排小丫鬟们收拾饭桌的竹珍面皮唰的一红,眼皮子直抽抽。
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乍然对姑爷起了心思,但我的小姐啊,有些话大可不必说得如此直白,多少还是顾及一下他们这些在场的外人的感受吧!
卫邵轻咳了一下,笑着拒绝了:“书院还有课业,不好留下来叨扰夫人。”他起身就要告辞,一语未了,便见沈云西睁大了眼,下巴一抬,极快地鼓了鼓腮,然后又恢复了没表情的样子。
但他能看出,她似乎有点不服气,还带有点白费功夫的失望。估计是在想,我忙活一晚上,就这?
卫邵忍俊不禁,笑面上倒勾起了几分真心实意,他这位夫人看起来是个很沉静的,有的时候行事也快准狠,但相处下来,总觉得内里还是个不大知事的小姑娘。
会造就出这样矛盾的脾性,想必她借尸还魂之前,生活的地方有不少危险,经了许多苦难,但年岁应是不大的,且不常与外人接触交流,对于素常的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不太通晓。
所以做任何事都和处理应对危险一样,用一个法子,习惯快刀斩乱麻。
回云上院的路上,顶着月色,卫邵眯起漆黑的双瞳,轻声道:“年纪还小呢,多是不懂的。”所以不知而无畏,敢这样来招惹人。
卫邵走后,沈云西无事可做,消食完就又去了书案前,继续写作。
她正写到宋修文和他爹的姨娘偷情这段,动了好几下笔都觉得不对味儿,她抓起写废的稿子团成团丢进篓子里,想了想,还是把裕和郡主塞给她的书卷打开了来,摊在右手边。
不能和卫邵实战体验,那就只能从书里找灵感了,她一手支着头,一手提着笔,对照着那书上的图,重新润色她的话本子。
这种东西既要写得活色生香,又要写得含而不漏,不然一不小心就要被列为闺阁禁书,如此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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