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可沈雁清却无心欣赏,只冷语一句“好自为之”,又将纪榛顿然挫败的神情收纳眼底便抛下新嫁郎而去。
如此久远的、他以为无关紧要的桥段,竟如最细致的工笔画,每一笔都清晰可见。
年年有新人,旧年难相忘。
礼成,媒婆将新嫁娘送往婚房,大伙拱手相让到里屋用席。纪榛走出两步回头看,见沈雁清定在原地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眉宇间竟罕见地染了几分哀忧。
这样大喜的日子,沈雁清在愁郁什么呢?
还未等纪榛想出所以然,易执大步上前拍了下沈雁清的肩,“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随我入席,今日定要陪我喝个畅快。”又看向纪榛,笑说,“嫂嫂莫要介意,喝过一坛就放他回去。”
上回听易执叫嫂嫂还是去年春日。
又是一年好春光,再听此语却不复欢欣。纪榛笑笑,随着人潮进了席。
纪榛的衣影消失在转角,沈雁清却无端端地追了一步,他难得的有些失神,易执也瞧出来了,戏言,“莫不是真让纪榛猜中,你对我芳心暗许,我成婚了你为我黯然神伤罢?”
他自个说着受不了地打了个抖,沈雁清拂开他的手,“吃酒去。”
席面坐满了交头接耳的宾客,纪榛随沈母坐一桌,时不时看向被易执拉去饮酒的沈雁清,只用着膳,并不多言。
不知哪来一个调皮孩童玩闹间扑到纪榛的腿上,险些把纪榛撞到,他连忙扶着桌子坐稳,还没说什么呢,那小孩儿倒先哇哇大哭起来。
纪榛手足无措,全然不知如何处理。好在孩童的祖母赶了过来,一见沈母,笑说:“哎呀是沈夫人”
老人家抱着孩子一顿安慰,沈母站起身逗弄孩童。
“这孩子多大了?”
“刚满六岁,正是最闹人的年纪。”
沈母刮着小孩的鼻尖,“就是要活泼些才好呢,不像我家那个,打小就安静”
又有人围上前交谈,皆是些含饴弄孙的内容。
“沈大人年岁也不小了罢,我听说那谁前些时日还到你府上说媒呢,你想要抱孙,可不是简简单单吗?”
“是呀,”妇人附和,“沈大人乃人中龙凤,还愁没有”
她话说一半才发现纪榛在旁安静地用膳,声音戛然而止,尴尬地捂了下嘴,讪笑道:“我得回我那桌了。”
沈母依依不舍地摸摸小孩儿的脸蛋,重新入座,又忍不住与旁人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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