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老夫人歇下了,卫邵从银月挽钩上放下帷帐,退后半丈,深深做了三个礼,又沉立斯须,才吹了灯悄步出了房门去,与廊庑下等候的秀若姑姑做了些细碎的托付。
“秋狩不过是小去近一月,三爷倒像是要离家不回了一样。您这是没出过远门,慌神了。放心吧,奴婢伺候了老太太几多年了,您年年说的话都记在心里呢。”秀若姑姑打趣他,一路将他送到院门外连通的回廊上,托了提灯交给季五年。
八月仲秋,亦曰仲商,这个时节,炎夏的热气还未完全散去,套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里衣衫裙,还是直冒汗,也只得清早,有几分凉意,但内外仆从还是忙得热汗涔涔。
搬完行礼,做足了准备,卯时不到,国公府便府门大开,车马侍从相次而出,于御廊与宫中的舆车仪仗并禁军卫队会合。
长风浩浩,沿途旍旂相照,羽帜招展,车乘帐幔,映日生辉。沈云西见得这声势浩大的阵仗,起先尚有兴致,频频往外探头观览,到后面看久了也就无趣了,把准备好的书找出来翻阅。
书也看烦了,她就往卫邵怀里去亲他,但卫夫子坐怀不乱,相当克制,一两回后就按住人,说她:“又在胡闹了。”转而给她讲起沿途的人文地理。
他用词风趣,沈云西倒也听得进去,便没再去闹他了。
梁京距洛山围场有五天的路程,这还是按快马行进算的,按他们的速度起码要走七八天,还要时不时在御道行宫歇脚,少说也要十日。
途中大部队停下休整,沈云西就丢下不知忙着看什么文书的卫邵,自己跑下去放风转悠。
“小姐,你快看!”荷珠挤了挤眼,示意不远处的老树边。
沈云西顺她指的方向。
原来是秦家姐妹和安国公卫智春三人。
打安国公纳了秦芙瑜后,秦兰月的正院就闭门称病,不用去请安,沈云西也没刻意关注她,到这会儿才想起竟有许久没见过她了。
对方身形消减了许多,穿着一袭淡红绣花的长裙,从前娇美的脸庞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冷霜,站在秋风中,有种很似看开红尘的情态。
安国公卫智春就在她身旁,正拿着一顶轻纱幕篱,递给秦兰月,秦兰月看都没看,揽着披帛挪到树荫下,向后张望。卫智春也不恼,又笑上前,不知与她说了什么,亲自给她将幕篱戴上了。
秦芙瑜就旁边低着头,像个外人。
“前段时候,国公爷还一心挂在秦姨娘身上,不惜和秦夫人闹翻了,正院里去都不去,这几日倒又和秦夫人热络起来,把秦姨娘冷落了。这男人啊,变得可真快。”
荷珠在耳边碎碎念,溜圆的脸儿上发出一声惊叹,“再看咱们那一表姑娘,不过几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才一眼过去,我都差点儿没认出人来。”
沈云西举着木杯,含着荷梗做的吸管儿,吨吨吨地喝了几大口的奶茶,将秦芙瑜从头到尾细看了看。
这一看,看出了古怪,她心里陡的升起一股荒谬的熟悉感。
哎这,这不就是被老皇帝改造后的沈姑母的既视感吗??
而沈姑母又是老皇帝找的,岁夫人的替身。
这一换算,那不就是秦芙瑜也是岁夫人的……
那作为沈姑母的女儿、秦芙瑜的姐姐的秦兰月……不会吧,这可是女主和男主。
所以、她穿的其实不是一本简单的女主重生文,而是一本大型替身文学的衍生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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