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和萧夫人在厅堂里坐了一个时辰,才等来姗姗来迟的儿子和媳妇。
安国公与崔恪一般,生得眉目肃冷,形不显色,见夫妻二人来,淡淡颌首。
倒是萧夫人,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茶盏上,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意味,勾抹斜红的眼角更是浮着数点讥诮。
“父亲,母亲。”崔恪拉着甄珠,与两位长辈恭敬见礼。
安国公点头应声,萧夫人的目光落在甄珠身上,从头到脚逡巡一番,并不言语。
崔恪做了个手势,一旁的婢女递茶上来,崔恪接过奉上,安国公和萧夫人爽快接下。
轮到甄珠这边,安国公还好,和气喝了她一盏香茶。
而萧夫人,她以新妇之礼躬着身子奉茶,这位素来高傲的长公主,扫都不扫她一眼,不紧不慢兀自抚弄着指甲上的蔻丹,丝毫没有要接茶的意思。
就是故意晾着她,给人难堪。
甄珠咬牙,将茶盏递近一分,从喉中挤出话:“母……亲,喝茶……”
萧夫人不为所动,轻轻巧巧一挑眉,细声细气道:“甄家娘子,你好大的脸面,叫本宫多等了你几刻钟,除了当今皇帝和已故的太后,本宫还从未等谁等过这么久呢!”
昨晚洞房被崔恪狠狠欺负大半宿,现在又被他娘为难,甄珠委屈要命,眼圈立即红了,但说不出一句认错的话。
崔恪知道母亲脾性挑剔,对甄珠这种从小恶名昭彰的娘子看不上眼,早上等急了她还派人来催过,许是听闻甄珠懒床不肯起,这会儿故意刁难。
见甄珠曲着的两腿轻微打颤,崔恪想起昨夜情到深处她的哭求呜咽,心虚又心疼。
上前扶住那细细的一抹腰身,崔恪帮忙温言劝慰:“母亲喝茶,珠珠有了身子,难免有不舒服的时候,您多体谅。”
萧夫人抿唇冷笑:“敢情谁还没做过妇人,没怀过孩子,偏生就她娇气。新婚进门第一天,就给公婆下脸子!”
看到甄珠梗着脖子一脸执拗,萧夫人不屑哼道:“这茶奉得这样艰难,我永嘉不喝她这一盏也罢!”
四年前崔恪因落水重病,险些醒不过来,萧夫人曾在长安放言,“世子有事,定要甄珠以命偿命!”
四年后,她阴差阳错嫁给崔恪,萧夫人还是如此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甄珠只觉得这皇亲国戚、世家贵邸压迫得令人窒息。
手指一松,白瓷茶盏“当啷”一声碎在脚下,溅湿了两人的珠鞋衣裙。
萧夫人惊得一下站起来,旁边的侍女慌忙拿帕子跪在地上为她擦拭水渍。
崔恪忙上前扶着甄珠往后退,甄珠推开他的手,见萧夫人气得娥眉倒竖、怒目圆睁,她柔柔一笑,面容无辜:“母亲久久不接茶水,珠珠端得太累了,没拿稳,对不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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