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121章（第1页）

移筝从身后披上来一件软狐毛披风，轻声道：&ldo;娘娘当心身子。&rdo;

如懿目不斜视，只看着宫墙边枯萎的大片大片的凌霄残枝道：&ldo;今儿养心殿请平安脉，江与彬怎么说?&rdo;

移筝恭顺低头，压低了声音道：&ldo;已有了先兆。江太医说了用药都是极隐蔽的，脉案上也写得清清楚楚，不怕旁人看出端倪。再者，即便往后有人问起，也都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最坏还有容妃娘娘担着。&rdo;

&ldo;即便如此，也要格外小心。最近一段时间你便不要再见阿吉了，有事，叫江与彬传个口讯便是。&rdo;如懿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远甚北风凛冽，&ldo;江与彬有没有说还要多少时日?&rdo;

&ldo;江太医说，总是腊八至小年间，便可知了。&rdo;移筝回道，&ldo;容妃娘娘当时在皇上身边侍奉，比咱们知道得早些，请安时亦趁机让阿吉传话，说容妃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在吃食上用心思，会控制好药量，尽量发作在腊八节当日。&rdo;

&ldo;很好。&rdo;如懿蹲身拾了一朵凋谢的西府海棠在手，那嫣红的花瓣边缘带着一圈儿暗淡的焦黄，一如残旧的书卷。&ldo;你去预备下一桌儿晚膳吧，今儿是十五。&rdo;

移筝有些讶异，小声道：&ldo;皇上已经多日不来了……&rdo;

&ldo;今日不同。本宫与容妃当着六宫妃嫔的面不和至此，皇上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一定会来。&rdo;

不出如懿所料，尽管已经有许多个初一十五皇帝宿在了宝月楼，可这一夜他果然还是来了翊坤宫。

翊坤宫的夜晚总是十分宁静，只在偏僻之处多放了几盏灯笼，皇帝一路进去，也不见几个侍奉的人，便也不准李玉和侍从们声张，自己负手走了进去。

晚膳一向摆在东暖阁里。皇帝到门口时，如懿正背对着自己吩咐移筝道：&ldo;把这烤鹿肉去了，皇上这些日子野味用得多，火气旺，快换那个百合荸荠雪梨羹来，清热去火。&rdo;端详片刻，又问容珮，&ldo;今日焚的是什么香?这样浓烈。&rdo;

容珮闻了闻，答道：&ldo;是芸枝从内务府领来的沉水香。&rdo;

如懿淡淡皱眉，道：&ldo;翊坤宫向来不用这样浓烈的香料，皇上累了一天，再闻这个头昏脑涨的，哪有心思用膳?倒不如菱枝今儿拿来的那两盆水仙，我闻着气息还好，去让人挪来放在窗边。&rdo;

移筝忍不住插口道：&ldo;皇后娘娘次次都这样预备，可皇上已经许久不来翊坤宫了看娘娘了……&rdo;

如懿瞥她一眼，淡然道：&ldo;今日是十五，规矩如此。皇上来不来都不要紧，但该预备的，本宫都要预备妥当。本宫身为皇后，便是要让皇上无论何时踏入翊坤宫，都能随心随意，而不是为着皇上要来才装装样子。&rdo;

容珮和移筝只得一一应了，便起身预备出去，这才发现在门边含笑而立的帝王。两人都数月未见皇帝来翊坤宫了，一时未曾反应过来，不觉仓促行礼，&ldo;皇上万福……&rdo;

如懿闻声回身，好似才发觉皇帝含笑踱步而进一般，忙堆上满面笑容，屈膝行礼道：&ldo;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这早晚来了?&rdo;

皇帝含笑踱步而进，亲自扶她起身，温言道：&ldo;皇后辛苦。朕一直忙着前朝的事，今儿才得空来看看皇后，皇后不会埋怨朕吧?&rdo;

&ldo;皇上这话说的，臣妾与皇上多年夫妻，怎还在乎这一日两日的相聚?&rdo;如懿一闻他身上的冷香，便知他是从宝月楼中来，也不说破，只捧了一碗雪莲汤来道：&ldo;前朝的事要紧，皇上也要爱惜身子。皇上冒着风霜前来，先喝口汤暖一暖吧。&rdo;

皇帝欣然接过，但也是随意尝一口便放下了，露出一个寡淡的笑容，温言道：&ldo;皇后的手艺果然不错，这雪莲甜汤余香满口，回味清甜，是用了不少心思。&rdo;

如懿和静微笑，亲自为皇帝布筷，&ldo;臣妾的心思不过是小巧而已，皇上若喜欢，便也是这汤的福气了。&rdo;她亲夹了一筷子蛤蜊鲫鱼在皇帝碗里，&ldo;京中冬日躁郁，皇上去去火气也好。&rdo;

皇帝的笑意无可挑剔，看她的眼神似乎很满意，&ldo;皇后也别一直忙着了，不必拘束着，坐下一起用膳吧。&rdo;

青黄不接的时节，也并无几样新鲜吃食，不过是些变着花样儿做的菌菇荤腥之物。在旁伺候的，也只有移筝和李玉，容珮等都守在暖阁外。

这样静谧的时光，已经许久不曾在翊坤宫中出现，似乎皇帝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静默了良久，皇帝清了清嗓子道：&ldo;朕看你这翊坤宫里也没种几树梅花，冬日难免枯燥乏味，无花可赏。倒是画苑新送来几幅宋代王冕的梅花图，明日让李玉送来，皇后看喜欢哪副，也算抵得过了。&rdo;

如懿笑如烟水照花颜，雾色蒙蒙，&ldo;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只是臣妾怕花比人娇，有了梅花开放，更显得臣妾人老珠黄了。&rdo;

皇帝还是如常的温柔笑靥，声音却干脆得没有一缕尾音，面色微冷，&ldo;皇后说这话，便是怨怼朕流连宝月楼了?&rdo;

如懿起身微施一礼，浅浅垂眸，有些微的感叹：&ldo;嫉妒乃嫔妃大罪，臣妾身为皇后，自然不敢怀有此心。只是作为妻子，与其说是怨怼，更不如说是吃味罢了。可是臣妾只要想起，即便不是在宝月楼，皇上也是要雨露均沾的，不可能只陪着臣妾一人。且这么多年来皇上对容妃用情至深，好容易转圜了容妃的心思，臣妾吃味不假，却也真真切切为皇上高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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