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非去职的时间实在太巧合了。
恰恰就在大苏相公覆船落水差不多的时间段。
他是如何做到如此精准的卡着时间及时上疏求去脱身的?
难道李墨梅已经提前知晓了大苏相公要出事吗?
不然两人的配合怎么这般默契!
在某些有心人的推动下,这股充斥着恶意的流言很快就成为了京师第一热门话题,其热度甚至都盖过了大苏与章相公落水失踪事件本身。
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在背后搞事。
甚至二狗都能猜到背后搞事的人是谁。
确实,李格非两天前的上疏狠狠的涮了恶意满满的赵官家一把。
赵佶本以为李格非是承受不住名声折损的压力,欲要舍弃恩师以自保,这不妥妥的伪君子吗?
装个甚的清高嘢?!
谁曾想这李格非是真的运气逆天,能够拿捏他的大苏居然自个儿沉河了。
当然,对于两个老东西沉河这件事,赵佶绝对是要拍手称快的,尤其是另一个沉河的还是章子厚。
没能狠狠地整治那厮一把,算是便宜那老家伙了。
李格非的顺利脱身,对于赵佶来说就像在吃美味大餐的时候,大餐上面居然落了一只绿豆苍蝇一样,让他感到膈应。
故而十分不爽的赵佶便寻蔡京出主意,策划了这起损人不利己的流言大传播。
正常来说,这种流言并不能伤害李格非分毫,毕竟是无凭无据的事情,又没有什么证据,难道还能凭着“莫须有”的猜测去给李格非定罪,那可是名满天下的正经士大夫,这么搞很容易捅大篓子。
但是,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做耿直的苏门子弟。
苏东坡的门人子弟几乎各个都是天才,他们基本上都是写诗作文章的天才,真正有谋略有脑子的却只是少数,甚至很有些个智商偏科,情商极低的偏门天才。
这就比较尴尬了。
汹涌的流言没影响到别人,却在苏门子弟当中引起了乱子。
些个比较没头脑的聚集在一起就要去找李格非问个明白,好在威望最高的几个人劝住了大家伙儿,然后他们便公推与李格非关系最要好的晁补之,和另一位苏轼弟子李廌前往李府问询。
因西园雅集上的醉酒失言,晁补之却是自感对不起李格非,心中多有愧疚和悔恨,要他前往李格非那里探问内中隐情,晁补之还真开不得那口。
不过对于去李家,晁补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他是个纯直之人,自己做了对不起李格非的事情,自要上门说明一番并诚心道歉,至于李格非原不原谅他,那是李格非的事儿,晁补之自己反倒不怎么挂心。
李廌亦是苏轼的得意弟子,其人六岁而孤,能发奋自学,少以文为苏轼所知,被苏轼誉之为有“万人敌”之才。
李廌与陈师道,并苏门前四学士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等人并称为苏门六君子。
只不过李廌与陈师道生不逢时,两人学业有成时,正赶上王安石变法改革科举取士之经义,也就是改教材。
这让当时除了提前有所准备的王(安石)学子弟,其他绝大部分举子都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十年寒窗苦读的学问,竟一朝变作了无用之物。
王安石的门人子弟有多少,顶了天千把人,而且还多良莠不齐;而被王荆公涮了一把的举子有多少,那可是几万乃至几十万读书人。
断人前程,犹如弑人父母,这里面的仇恨可是大了去了。
如果王安石想做商鞅,整个大宋几乎没有人反对,相反还都对他寄予厚望。因为整个大宋从上到下都很清楚,大宋确实到了必须要进行变法改革的地步了。
但是谁也不曾想到,王安石的野心会那么大,他不止要作商鞅,更想作第二个文宗,第二个孔子、孟子,放在明朝就是想做朱熹第二。
用一句比较洪荒的话来说,这是道途之争,而不仅仅是所谓的阶级利益再分配。
这才是王安石变法被旧党尤其是司马光等人拼命反击打压,尤其是在王学中坚人才如章惇等人故去后彻底失势的最根本原因。
当年对于王安石改教材的恶劣行径,与李廌齐名的陈师道直接不屑一顾,选择不去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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